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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王微也有所耳聞, 好像此人還跟隨過鄭桀的父親,沒有他的暗中照拂以及最後倒戈相向, 鄭桀還沒那麼容易達成弒父殺兄成就。王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文鸞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心裡卻不免有些奇怪。
這個世道背叛主人總是會被鄙視的,也不知道文鸞當年怎麼想的, 鄭桀看著也不像什麼以理服人充滿領袖魅力的類型啊。不過既然鄭桀事後沒有弄死他還一直重用, 說明大概不是王微最開始以為的狼狽為奸, 可能其中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鄭家的事情, 她可沒興趣多管閒事。
第二個上來行禮的是一個彪形大漢,鐵塔般的體態,一身堪比巨石強森的腱子肉, 以及,他還真的是個光頭。
在這個髮膚受之於父母的年代,除了和尚尼姑, 王微還真的沒見過光頭,不禁多看了一眼。那於章急忙又小聲解釋,說這位是鄭州將軍,原本是鄭桀身邊的護衛,因為天生力大無窮又勇猛善戰,最後立下戰功,被鄭桀調去領兵。他本是家奴出身,小時候生了重病導致頭髮全部掉光再也沒法長出來,不是標新立異非要光頭。
鄭州看著嚇人,可對上王微還顯出了幾分靦腆之態,眼睛老老實實的盯著地面,行完了禮王微客套的笑了笑,頓時把他嚇得落荒而逃,搞得王微啼笑皆非。
她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有必要怕成這樣嗎。
第三個上來行禮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長得挺俊俏的,就是眼神太過靈活,面帶著一股風流之色,腦袋上還很符合時下審美潮流的帶了朵花。
和前兩個沉默寡言的將軍不同,他上來行完禮後就口齒伶俐的自我介紹起來。
「母親大人在上,兒子名叫鄭鍾,乃是父親若干年前收養的孤兒。因見兒子還算有點小聰明,便正式收為了義子。還請母親大人受孩兒一拜。」
說著他就真的推金山倒玉柱,乾淨利落的在地上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王微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自是知道這些地方軍閥帶兵大將都特別喜歡搞認乾兒子的那一套,其實就是變相的控制軍隊裡的權力,提高自己的影響力。不然當初呂布咋一口氣連三個乾爹,成了赫赫有名的三姓家奴。可她萬萬沒想到鄭桀居然也搞這一套,這兒子看上去好像也不比他小多少吧。
不過腹誹歸腹誹,王微還是擠出了一絲「慈祥」的微笑,和藹的認下了這個便宜乾兒子,從手腕上褪下一隻手鐲示意侍女遞給他,權當做見面禮。
那鄭鍾自然是千恩萬謝,只道是以前雖然有父親大人監督教導,但總覺得人生不夠圓滿,現在可好,有母親大人的慈愛,他頓時覺得吾之生涯一片無悔。
換個人這麼說話,肯定會顯得特別虛偽,可鄭鍾長得漂亮,是個俊俏郎君,聲音清脆跟黃鸝鳥唱歌一樣,笑得還超級甜,實在是讓人很難厭惡。王微覺得這叫什麼鄭鍾啊,應該改名叫鄭青才對。若非她確定鄭桀確實是個直男,簡直要懷疑他跟這乾兒子是不是有什麼PY關係了。
畢竟,這年頭搞龍陽還挺正常的,只要不耽誤結婚生子,大家都覺得無所謂。
大概是覺得王微受到的驚嚇還不夠,之後又一口氣來個六個乾兒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名字基本都是什麼勤、善、良之類,感覺是鄭桀隨便批發瞎起的。但比起那個口齒伶俐笑容可掬沒把自己當外人的鄭鍾,這些人就顯得本分老實多了。與其說是乾兒子,王微覺得更像是高級家奴。
還好她事先考慮到了這一點,叫管家準備了幾個裝著銀錠子的荷包,一一見過禮被他們磕過一輪頭後讓侍女分發了下去,甚覺心累。
很顯然這些人才是軍中說得上話叫得上號的主事者,其餘的人雖然也跟著上來見禮,但王微還是看得出他們都沒什麼太高的地位。以公司比喻的話,文鸞、鄭州和鄭鍾就是三個高層,其餘的乾兒子便是中管,剩下的都是基層員工。
習慣了自己軍隊裡推行的那一套現代化改良式的管理制度,再看到鄭桀這種充滿封建氣息的家族式管理,王微有點頭大,但她暫時也沒辦法,更不能現在就開始插手人事任免,想來個大新聞。
唉,算了,家族式管理也有家族式管理的好處,起碼那一堆冠著鄭姓的帶兵將領不會輕易的背叛,否則不光很容易失去一切,還要背上各種罵名。
見完了禮,這些人就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貌似等著王微下達命令。可現在王微根本不想輕舉妄動,她一個外來空降戶,還是個女人,身份十分微妙。想著鄭桀又不是傻子肯定早就針對周遭的一切做出了妥當的安排,她還是閉上嘴先觀望觀望局勢再說吧。
於是王微拿出了當年在皇宮裡學到的那一套,充分的擺著女主人的架子,既不顯得太高冷,也不顯得太急切,和眾人說了下鄭桀的病情以及他那根獨苗的情況。然後又從眾人的閒談里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最後當然不可避免的談到了長安城眼下的局勢。
在此之前王微就聽到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傳聞,說什麼江流都把長安城打下來皇帝死了的都有。她雖然並不想立刻慌亂的發兵去救援,但還是想掌握第一手確切的消息。
在座諸人都知道王微的身份,加上主母發話,自然不能輕易敷衍,還是打頭的文鸞站出來慢吞吞的做了個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