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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不會提醒,反而生起了一絲微弱的期待。
也許是她的厄運終於走到了盡頭,婦人抱著包裹偷偷摸摸的出去後沒多久,一隊士兵就押著她直接闖進了這裡,帶頭的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宮女打扮的少女。他們進屋後一眼便看見了髒兮兮躺在地上的王微,那個少女頓時哇的一聲就哭著撲了上來。
「殿下!殿下!您怎麼了,您不要嚇蘭兒啊!」
而那個應該是太監的中年男人則是咬牙切齒的命令士兵們全部退出去,脫掉自己的衣服蓋在王微身上,把她小心的抱了起來。
王微鬆了口氣,覺得大概是得救了。
「老爺,老爺,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誰會想到她是公主殿下呢,老爺,求求您開恩饒了我一命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啊老爺——」
耳邊傳來那個婦人撕心裂肺的哭求聲,還有她那幾個孩子的哇哇大哭,不過很快就戛然而止。
中年男人陰惻惻的吩咐道:「這條街上凡是見過殿下的人,格殺勿論。」
一個比較年輕的男聲猶豫著道:「齊公公,這樣不太好吧,萬一傳出去……」
被稱為齊公公的太監皮笑肉不笑的答道:「那就是郎君的事了,咱家可不管,屆時唯你是問。」
說著他已經用外衣遮蓋著王微的臉,大步的走出了破屋,王微也放心大膽的第一次徹底鬆弛了神經,陷入了昏迷。
昏昏沉沉里她覺得身上一時冰冷,一時滾燙,很多人在身邊嘰里呱啦說個沒完,還把她搬來搬去,不斷的扶起又躺下,時不時撬開她的嘴給她灌下苦澀難喝的藥水以及奇奇怪怪味道的湯汁。王微來者不拒,只要是餵到唇邊,她都會努力的喝掉,不管再苦也死死咬著牙關沒有吐出來。
她比誰都想要活下去。
這麼折騰了不知道多久,只是意識不清的時候勉強記得好像亮過五次油燈,王微才逐漸的恢復了清醒,只覺得肚子快要被尿給脹爆了。
她掙扎著在床上撲騰了一下,發出了一點響聲,立刻引起了床邊坐著的一個宮女的注意,又驚又喜的撲了過來,臉上滿是激動。
「您醒了,快,蘭兒,去傳太醫,說殿下醒了!」
那個蘭兒清脆的答應了一聲,飛快的跑出了屋子。而這個宮女試著在王微面前揮了揮手,小心翼翼的問:「殿下,您認得出我嗎,我是梅兒啊。」
王微才沒有什麼心情去記梅兒竹兒的,用乾澀的聲音道:「扶我起來……」
「不不不,殿下,您不能亂動,躺好,快躺好,等太醫過來為您診脈後再說。」
梅兒一把將她按了回去,還貼心的問:「這裡有熬好的銀耳,您能喝一點嗎?」
本來就已經脹得不行,還被這麼一按一動,王微的面孔一陣扭曲,只覺得身下一片潮濕,差點哭了出來。
想她活到這麼大,居然還當著其他人尿床了,簡直悲憤得想要殺人。
不過發現了這件事的梅兒卻一點嘲笑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自責不已,差點沒有馬上跪下給她請罪。她叫來了兩個小宮女,三個人一起麻利的把她從床上架起來,脫掉被弄髒的衣服,打來熱水擦洗完畢,重新更衣,放到了換好被褥的床上。
王微全程大腦放空,權當自己是個植物人。
見她面如死灰,梅兒還以為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匆匆忙忙收拾完畢後去請了在外面屋子等候的太醫,憂心忡忡的請他儘快為公主重新診脈。
太醫一把白鬍子,看著挺仙風道骨的,一邊摸著鬍子一邊換來換去把王微兩隻手都輪著摸了半天,說了一堆她聽不懂的艱澀詞語,留下一張方子,才行禮告退。
梅兒和幾個宮女都又哭又笑的,抹著眼淚互相道:「可算是好了,簡直嚇死人。」
隨後她們便細語輕聲的來詢問王微有沒有想吃的想喝的,不過太醫吩咐過只能喝稀粥也不能吃油葷。那個叫蘭兒的宮女則是迫不及待的給她展示一盒盒珠寶首飾以及一看就很昂貴的衣服布料,說都是江小郎君送來的禮物,讓公主殿下勉強先用著。
「唉,殿下原本的衣服首飾都丟在宮裡里,沒能拿出來。」
她不無惋惜的說,被梅兒狠狠的瞪了一眼。
王微的腦子還暈乎乎的,她一點都不關心什麼衣服首飾,只想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被誰救了回來,失散的便宜皇帝老爹和便宜弟弟在哪裡?之前攻進皇宮的亂軍是誰的手下,她這個公主背後的王朝還存在嗎,是不是已經滅國了?
可是她能醒過來就不錯了,稍微大喘氣幾口就一陣陣心悸,外加滿身冷汗,哪有多餘的精力來詢問這些。偏偏這幾個宮女像是傻掉一樣,絕口不提以上問題,只是一個勁兒的關心她的身體,要她別操心,安心靜養。
王微稍微想了一會兒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宮女們未免也太欲蓋彌彰了,莫非她被便宜老爹給拋棄了嗎?但是看到還有太醫來看病,而且躺著的屋子布置得也很富麗堂皇,家具擺設都不像是便宜貨,她又覺得似乎並非如此。
「殿下,別想這麼多了,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養好身體再說,啊。」
梅兒溫柔的用濕帕子擦著她的臉和手,給她蓋好被子,雖然她還帶著微笑,可是眼底的憂慮卻瞞不過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