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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微出發前往長安之際已經給蕭弗和李淮寫了長信,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以和平的手段平穩過度皇權交替,不要跟世家徹底決裂變成仇敵。雖然很不甘心,建設江山需要的人才還真的大部分在世家那邊,搞臭了名聲,誰來投奔她為她打工啊。
於是王微最後還是緩緩的咽下了滿胸的殺意,漠然的看了皇帝和陸沉一眼,一言不發的直接轉頭離去。
皇帝鬆了口氣,而陸沉卻不甘心這樣放公主離開,絮絮叨叨的對皇帝道:「陛下,您也看見了,公主實在是太過無禮,簡直蔑視君父,根本不把您放在眼裡。雖然微臣是外人不好干涉陛下家事,但您是時候好好訓斥責罰她一番,不然的話——」
「行了,朕心裡有數。」
皇帝不耐煩的打斷了陸沉的話,陸沉有些愕然,但看到皇帝的表情十分不妙,便立刻換了話題:「微臣以為,還是應該派人將公主看管起來,萬一她不肯交出手中的兵權,豈不是意味著她有不臣之心?陛下,當年女帝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不可不防啊。」
皇帝卻忽然發起了火,抓起一個茶盞劈手砸在地上,嚇得陸沉一個哆嗦:「那是朕的親生女兒,也是現在身邊唯一能依靠的人!再怎麼樣她也姓李,是我李家的子孫!她沒要朕一兵一卒,自己打退了胡人,給朕長了臉,才暫時從世家那裡緩了口氣。朕還沒賞她任何東西,倒是先要把她抓起來下大牢,傳出去你叫天下人怎麼看朕,豈不是個個都要罵朕是個不仁不慈的父親嗎!」
陸沉立刻噗通一聲就跪了:「陛下息怒,臣愚笨,只想為陛下盡忠效力,卻沒考慮那麼多,臣罪該萬死!」
皇帝發完火後就有些倦倦的提不起勁兒,厭惡的一揮手示意陸沉起來:「你先去找長樂交接手裡的一幹事務,她不肯交出來再議。」
陸沉恭敬的跪在地上應了,偷眼看著皇帝開始打哈欠,便試探的問:「陛下可是到了該服藥的時候?昨日仙師說又煉出了一爐上好的丹藥,就等陛下前去查看服用。」
皇帝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他原本就不是什麼身體健壯的人,又喜好女/色夜夜笙歌,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若不是有陸沉給他獻上的仙師煉出丹藥,他根本就沒有什麼精力治理朝政,更談不上尋歡作樂了。
「好吧,好吧,扶著朕,朕先去休息一陣,試藥的事情……回宮再說。」
陸沉伏小做低的伺候皇帝去了後殿休息,確認皇帝熟睡後,才偷偷溜到外面,找來了一個小太監,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小太監會意的點頭,一溜煙的去了。陸沉眯著眼睛看著陰暗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
王微出了正堂後心裡也有些不安,擔心皇帝一時回過味兒來要派人把她給抓了。雖然她有自信單槍匹馬殺出去,但衛霜跟古裏海迷還在行宮裡啊。於是她急忙把他們二人叫上,自己翻身上馬,打算暫且先離開這裡回長安再做計較。
騎著馬出來後看見崔思和幾個侍衛牽著馬在帳篷外站著說話,王微心中一動,揚聲道:「崔將軍,本宮現在要先回大明宮,你可否護送一程?」
崔思聽後對幾個手下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兩個侍衛一起上馬迎了過來,遠遠一拱手:「謹遵殿下懿旨。」
王微聞弦歌而知雅意,心裡多少有了點數,沒有再說什麼,幾個人一起騎馬離開了這片園林,直奔長安城。
路上倒是平安無事,崔思盡職盡責的一直把王微送到了西苑之外,正要下馬行禮告辭,王微揮退了左右,示意衛霜二人先自行回含章殿,拉著崔思到了草木茂密之處,不由分說便來了個壁咚。
崔思大吃一驚,但卻沒有掙扎反抗的意思,規規矩矩的站直,連衣角都沒有碰到王微一絲一毫。但是被王微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耳朵漸漸的紅了起來,想要扭頭,卻被王微抓住下巴硬是掰正了腦袋。
「殿下,這、這不太好吧,人來人往,萬一被看見了,殿下的清譽——」
「得了吧,我還有什麼清譽可言。」
王微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輕輕拍了拍崔思的臉,由於身高差她沒辦法居高臨下,便拉著他的衣襟強迫他低頭。
「崔將軍,本宮有個問題,你今天這一番言行,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啊?」
不等崔思回答,王微自己就嘲諷的笑了笑,改口道:「不對,不該這麼問,你是代表崔家才來和我套近乎,還是代表你自己?別跟我說什麼一見鍾情十分仰慕,我不信這些。」
崔思的神情僵硬了一下,發紅的耳朵慢慢的褪去了那層緋色,他認真的看了王微幾眼,輕聲道:「微臣確實是崔家子弟不假,今日相遇是家中長輩刻意安排也不錯,但……端看殿下想要什麼答案了。」
王微挑了挑眉:「哦,怎麼,莫非你還有私心?不是說世家子弟個個都以家族為榮,願意為家族嘔心瀝血,竭盡全力嗎。看將軍這年紀卻有如此的官職地位,不靠家族之力恐怕不行,這是要恩將仇報不成?」
崔思苦笑了一聲,搖搖頭:「家族啊,自然是一大助力,但也是一大負擔。如果微臣說原本就不想要這家族之力來推波助瀾,殿下是否會覺得是在下不識好歹。」
「話裡有話啊將軍,我猜,你大概不想出賣色相來勾搭本宮,是家族逼迫你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