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東芝堂
第123章 東芝堂
一旁的老大夫嚇得手裡的茶盞都摔了。
連顧紹的眼睛都瞪圓了。
喬連連卻顧不得這些,仍舊上下一起操作,替姑婆按摩胸口,捋順血液循環。
直到姑婆「唉喲」一聲睜開了眼,她才停下動作,看了一眼李春花。
李春花從姑婆喘息的時候就腦袋當即了,這會更是完全傻掉了。
顧紹只得上前,將姑婆扶著坐好,又為她蓋上了棉被。
「暫時沒事了,不過姑婆是腦供血不足,估計早上起的有些急了,所以就撅了過去。」喬連連淡淡道。
這病說大不大,好好養著一般沒事。
說小也不小,一下子上不來人就沒了。
輕微時還好,如姑婆這種嚴重到接近腦血栓的,可能還會癱瘓。
姑婆是個好人,雖然沒有跟劉嬸子這般處出來的親情,但喬連連也願意幫她一幫。
「那可怎麼辦,以後怎麼辦啊。」李春花緩過神來,「我不讓娘幹活,她還去,是不是以後不幹活就行了。」
「還要吃藥。」喬連連道,「以後儘量不要下蹲,也不要猛地站起來,平日裡行動要舒緩一些,要少鹽少脂,多吃點活血化瘀的東西。」
「我都記住了,吃藥,吃什麼藥?吃哪些藥物?」李春花從地上爬起來,把目光放在了老大夫的身上,「大夫,你開藥,多少錢我都買。」
老大夫有些目瞪口呆,看了一眼喬連連,無奈道,「有好幾個這樣送來的人,最後都死了,老夫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藥物,或許你應該問一問這個姑娘。」
一旁的顧紹抿了抿嘴,什麼姑娘,明明是夫人。
可……也不怪旁人誤會。
喬連連穿著簡單的夾棉襖子,發是簡單的少女髮髻,身段也纖細窈窕,任誰說她成過親了,都不會有人相信。
「我……」喬連連也有些語塞。
她倒是有藥,可這藥能拿出來嗎?
偏這時,李春花淚眼汪汪的看了過來,姑婆也扭過頭,沖她微微一笑。
喬連連的心就忍不住了。
她背過身,將一瓶通血栓的藥拿出來,摳破,再用小瓷瓶裝好。
「一天兩次,一次兩粒。」她低聲道。
將姑婆送回了李家村,顧紹還沒緩過神。
昨日看喬連連給顧樓拆石膏板他就已經很意外了,不過拆不比包,難度並沒有太高,顧紹也只當時家裡這個女人偷懶,不想把孩子送去醫館了而已。
誰知道,她竟是真會治病的。
而且,是鎮子上大夫都治不了的病。
猶記得兩人送姑婆回家的時候,那大夫拽住她袖子不讓走,還一直念叨,「姑娘醫術新奇,不如若跟我一起行醫,治病救人,為民造福啊。」
顧紹的臉都要黑了,強行把人搶過來,又護在懷裡,才從醫館得以走脫的。
夫人優秀是一件好事,但倘若太優秀了,就會讓人有些許的苦惱。
比如李春花,她原本就極喜歡喬連連了,今日的事情一出,她更是恨不得把喬連連供起來。
將姑婆放回床上躺好,她就拿了銅錢還給喬連連,另附贈了家裡所有能拿的物什。
菜,肉,果子。
李家過得也不富裕,全靠姑婆種點地,李春花給人打點零工賺錢。
過年時家裡買的東西,相當於她們一年內最好的牙祭,喬連連說什麼不願意收,只拿回了五十文錢。
李春花眼圈發紅,咬著下唇,將喬連連目送離開了李家村。
從前顧紹只覺得摸不著頭腦,但最近他是真咂摸出味兒來了。
「我這表妹,對你好似十分不錯。」他淡淡的道。
喬連連奇怪的瞟了他一眼,「我記得你這表妹以前看上的是你啊。」
顧紹噎了一下,滿腹的話轉來轉去,最後變成了,「那都是以前了。」
「那表哥表妹的情誼總還在。」喬連連道。
說出口,她才意識到不對。
倘若兩人是朋友,這話就是調侃,是開玩笑。
可兩人是夫妻,又曾有過淺淺的小旖旎,說這些話就合適。
因為,像吃醋。
喬連連有些懊惱的咬住下唇,沒注意到旁邊的男人的眼神已經從醋味兒變成了驚喜。
「連連。」顧紹小心翼翼的問,「你是在……在……」
那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喬連連就趕緊打斷了他,「什麼都沒有,我就是這麼隨口一說。」
顧紹表情一頓,小聲的「哦」了句。
至於那一句輕而自然的一句「連連」,好像誰都沒有注意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西陽鎮的老大夫,在天黑以後,顫巍巍的收拾了東西,回了斜陽縣的「東芝堂」。
他是店裡的老夥計了,因為年紀大,忙碌不來縣裡的店,乾脆自告奮勇,去西陽鎮開了個小分店,平日裡幫人治治小病,看個痢疾什麼的。
遇到治不了的,就讓病人上斜陽縣去看看。
完全沒救的,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結果就遇上了一樁,沒救還能硬救回來的醫學奇蹟。
趕巧,今兒東家在,老大夫往那一坐,就把白日裡的事兒絮叨著講了出來。
東家年紀不大,二十來歲,白衣勝雪,剛開始只是隨便聽聽。
到聽到後頭,他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那女子年紀不大,卻能治療這等子沒救的病,可知師承何方?」東家問。
老大夫搖了搖頭,「那女子已經嫁人,旁邊是她夫婿,只聽說是李家村附近的,不知師承何方。」
頓了頓,又道,「姑娘年紀到底不大,手法卻極熟練,難道是……李老先生的遺徒?」
「李時珍先生在太醫院就職不到一年便離去,倘若能收個徒弟,倒也是大虞王朝的福氣。」東家輕聲道。
可大家都知道不可能。
根據史料記載,李時珍老先生醉心於草藥編纂,不是行走在五湖四海觀覽萬物,就是行走在去五湖四海觀覽萬物的路上,哪有功夫收一個徒弟。
更何況,是一個已經嫁了人,土生土長在西陽鎮的,年紀不大的小婦人。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此放棄。
男人撫了撫如雪的長袖,沉吟了片刻道,「朱伯,明日你便著人去打聽一下,我這有幾個疑難患者,倘若她真能治得了,就算不是李老先生的遺徒,我東芝堂也一定要重金將她聘了。」
「京城那裡,可還有幾個貴人等著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