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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當他被莊理清冷的目光逼視時,他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是多麼可怕。
「你怎麼有臉求我與你重新開始?」莊理再次反問。
孫柏溪倒退一步,心臟撕裂一般疼痛。他眨了眨淚濕的眼,咬牙道:「可是你也耍了我幾個月不是嗎?」
「我要你的命了嗎?」
莊理一句話就把孫柏溪問住了。
「在你看來,愛情是什麼?」莊理繼續問。
孫柏溪的腦子是亂的,他根本答不出來。他所有的愛情都在此時此刻被攪碎。
「在我看來,愛情是程序。」莊理自問自答:「用程序來形容愛情是不是很奇怪?那麼豐沛美好的一樣東西,怎麼可以與死板僵硬的程序相比。但是對我而言,它就是這樣的。」
莊理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徐徐說道:「曾經的它是一部機器,沒有情感的波動。想要與它溝通,你得一遍又一遍敲打鍵盤,輸入程序。你輸入的是惡,它反饋的就是惡;你輸入的是善,它反饋的就是善;但它永遠不會明白愛是什麼,因為機器沒有愛。」
莊理看向遙遠的天際,微微一笑:「但是有一個人出現了,他嘗試著各種各樣的方法去敲打鍵盤,他日日夜夜摸索著如何構造一個特別的程序,而這個程序叫做愛。他從來沒想過放棄。
「你明白當一個機器領會了『愛』這個字眼時是怎樣的感覺嗎?在那一刻,整個世界都亮了。」
莊理看向孫柏溪,徐徐說道,「而蘇冥就是那個點亮了我整個世界的人。他對我輸入的是愛,但你對我輸入的是什麼呢?你又期望我能反饋給你什麼?」
孫柏溪頹然坐倒在花壇邊沿。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希望了。蘇冥已搶先一步占領了莊理的心。
對莊理這樣的人來說,愛上一個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吧?
「對不起。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錯了。」除了這句話,孫柏溪已經無言。
他抬起頭,想好好看一看莊理,卻發現一條人影從黑暗中衝出來,幾步奔到自己眼前,揮舞著拳頭砸過來。
孫柏溪被打得翻倒在花壇里。
人影還不放過他,跳進花壇壓著他打,嗓音狠戾:「你敢給莊理下藥!」
這人不是蘇冥又能是誰。如果早知道那天的相遇是因為莊理中了藥,他根本就不會走。他怎麼捨得讓莊理獨自去面對那些背叛。
湯糰也從樹叢里跳出來,翻進花壇狠狠踢踹孫柏溪,口裡罵著人渣。
莊理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阻攔道:「別打了,把人打壞了你們是要坐牢的。」
蘇冥充耳不聞,湯糰也有些上頭。
莊理無奈地追加一句:「蘇冥,等你坐了牢,我會在外面再找一個男朋友。」
蘇冥:「……」
蘇冥一把扯開湯糰,急切道:「別打了!」
湯糰:「……」
兩人頂著一身草葉從花壇里跨出來,孫柏溪躺在殘花里喘氣,一時爬不起來,脖子卻倔強地仰著,一字一句慎重說道:「莊理,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現在是真的愛你。如果有機會,我也想敲開你的心。」
蘇冥的拳頭又有些發癢。
莊理走過去,捂住自己的心臟說道:「不好意思,它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蘇冥專屬。它已經為蘇冥鎖死了。」
孫柏溪深深看進他溢滿溫柔愛意的眼,終是絕望地垂下頭。
輸了,徹徹底底輸了。如果一開始就抱著愛意去接近,那該多好……
蘇冥臉上還帶著余怒,耳朵卻紅得滴血。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在此時此刻穩穩落地。
莊理是愛自己的,他無比確定這一點。
「彆氣了,回去睡覺。」莊理拍了拍蘇冥的胳膊。
蘇冥卻一把將他抱起來,迫切而又熱烈地吻了上去。莊理的心是蘇冥專屬,這句話讓他的幸福感攀升到了頂點。
湯糰站在一旁傻笑,末了擺擺手先行離開。回到房間之後,他給好友發送了這樣一條簡訊:【兄弟,安安心心跟莊理在一起吧,我祝福你們。】
孫柏溪躺在花叢里苦笑,絕望在他心裡悄悄蔓延。
吻畢,莊理揉了揉蘇冥滾燙的耳朵,讓他放自己下地,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孫柏溪,語重心長地說道:「給你一條忠告,拿了鴻圖的賠償款你就轉行吧,傳統能源企業將來沒有發展前途。」
孫柏溪心中微微一動。
他已經意識到了莊理的非同尋常,自然也不會把他的話當成無的放矢。
莊理轉身走了,原本還沉浸在絕望之中的孫柏溪卻捂著悶痛不已的心臟,釋然地笑了。莊理說得對,他就是賤骨頭,到了這個時候,只因為一句忠告,他依然能加深對莊理的愛。
他既後悔又不後悔。
他後悔對莊理的算計,卻從不後悔這段時間的深陷。
他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笑著笑著便流了滿臉的淚。甜與澀在他舌尖交纏。
一張熟悉的臉龐忽然出現在他視野上方,是莊士淼。
莊士淼伸出手說道:「起來吧,小心花壇里有蛇。」
孫柏溪拍開他的手,自己爬起來,踉蹌翻過花壇。
「莊理是不可能回心轉意的。」莊士淼在他身後拖長嗓音高喊。
孫柏溪回頭看他,眼眸深邃:「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呢?我喜歡他又不關他的事。莊理說我對他輸入的是惡意程序,所以我得到的反饋只會是惡意。那你呢?莊士淼,你對我輸入的是什麼程序?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