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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回了一行文字:【昨晚做了什麼夢?】
緊張等待的宗政冥:「……」
這條信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不回又怕小捲毛沒了興致,不想再與自己聊天。
掙扎中,屏幕又跳出一行字:【是不是夢見「抽雪茄」了?】
這個雙引號就用的很微妙。
宗政冥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屏幕,似乎內心毫無波動,耳朵卻像兩塊烙鐵,紅得快要冒煙。
反覆斟酌後,他不得不中斷了這次談話,放下手機,心裡卻交織著失落,悸動,渴望的情緒。
他真的快被小捲毛逼瘋了!
莊理靜靜等待了半天,沒有收到任何回復,這才把手機放回褲兜。
7480不敢置信地呢喃:「主人,你確定神靈只是假正經嗎?我覺得他是真的很冷淡,他都不理你誒!」
回應它的是莊理愉悅至極的低笑。
不用入侵網絡監控愛人的一舉一動他便已經能勾勒出對方雙耳通紅,內心掙扎,身體燥熱的情景。
冷淡?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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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理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拿到「寒武紀」的絕對控股權之後就找人疏通關係,把莊金城弄了出來。
當然,挪用資金罪是公訴案件,不可能撤訴,也不可能庭外和解,莊金城如果想從輕處罰,判個緩刑,就必須把餘下的四億漏洞給補上。
曾經支持他的那些股東如今紛紛倒向了莊理;為他鞍前馬後的幾個高層現在還被關在警察局,以後鐵定是要坐牢的。
莊金城原以為昨天那場車禍是自己最艱難的時刻,然而僅僅十幾個小時過去,他的人生就從巔峰驟然跌入谷底,榮華富貴全都變作過往雲煙,像是做了一個永遠都無法甦醒的噩夢。
走出拘留所,站在霓虹光影中時,不知道為什麼,莊金城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兒子。
他對莊理極盡打壓之能事,更曾付諸於冷暴力,對方卻都從未表達過抗議,只是變本加厲地在外面花天酒地。
某一天吃早餐的時候,他從報紙上看見兒子的花邊新聞,便有感而發地對妻子廖秀晶說:「這孩子是個廢物,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比不了我們的小寒。」
廖秀晶咯咯地嬌笑,而他則露出滿意的神色。
他以為邵老爺子把這個孩子養廢了,卻沒料眨眼之間,莊理就變成了一頭吃人的猛獸,逮誰咬誰,殘忍無情。
是小寒把他逼急了嗎?是邵老爺子的死終於讓他忍無可忍了嗎?如果不去招惹他,自己就不會落到這個結局吧?
莊金城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兩道青紫淤痕,忽然覺得一陣摧心剖肝地難受。
這淤痕是手銬留下的,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鎖在鐵椅子上,像條狗一樣被人訓斥、盤問、折辱。在那一刻,他失去了所有尊嚴。
「爸,我來接你回家了。手怎麼了?要不要買點化瘀膏?」莊寒大步走過來。
莊金城直勾勾地看向小兒子,壓低嗓音厲聲詰問:「莊理出車禍是你乾的吧?邵老爺子也是你弄死的?」
莊寒用力拉他一把,沉聲道:「我送你回家。」
他避而不答,也就等於間接承認了。
莊金城等車子駛離了拘留所才又狠狠開口:「我幫你把所有罪名都扛下了,現在你滿意了?」
莊寒直視前方,平靜說道:「為了把你救出來,我也將寒武紀無償送給了莊理,你滿意嗎?」
莊金城愣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柔和了面色,捂住臉,嘆息道:「算了,過去的事都不提了,我們父子倆還能從頭再來。」
「爸你放心,我不會倒下的。」莊寒拍了拍父親的肩膀。
莊金城同樣在兒子手背上拍了拍,目中已毫無戾氣。
父子倆就這樣默默達成了和解。
然而回到小區,他們才明白,一句輕飄飄的「從頭再來」說出口容易,現實中卻又包含多少辛酸痛苦。他們的豪車、豪宅、珠寶首飾、貴重物品,全都被法院查扣了,名下的資產也都遭到凍結。
大冷的天,廖秀晶穿著一條連衣裙,瑟瑟發抖地站在冷風裡,手中握著一支屏幕碎裂的手機,身旁擺著幾個七倒八歪的行李箱,正哭得傷心欲絕。
看見老公和兒子終於回來了,她站在原地哭著喊道:「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全沒了!」
是啊,全沒了!
莊金城當初娶邵夫人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孤身一人忐忑不安地走進這棟富麗堂皇的別墅。
幾十年之後,當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翻身做主時,卻又拖家帶口,一無所有地離開這棟別墅。
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你別肖想——這是邵老爺子經常掛在嘴邊用以敲打莊金城的話。而這句話,就在此時此刻,由他精心教養的外孫親手變成了現實。屬於邵家的東西,誰也奪不走。
命運就是一場輪迴——不知道為什麼,莊金城忽然想起這句話,然後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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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寒武紀」之後,莊理召開了一場股東大會,宣布自己接下來的經營計劃。
「我會重點研發無人駕駛汽車,先期投資五十億,爭取在七個月之後實現投產。」他站在講台上,鏗鏘有力地說道。
台下爆發出一片譁然。
一名股東失口喊道:「莊總,您不是最反對公司向無人駕駛汽車領域進發嗎?而且政府決定收回無人駕駛汽車的行駛權和銷售權,您一口氣投資五十億是想幹什麼?把錢扔進水裡聽個響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