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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知道「輕鬆愉快」四個字該怎麼寫的齊王不著痕跡地親吻著少年鬢邊的細軟髮絲,嘴角綻放一抹再幸福不過的笑容。
然而莊理卻煞風景地開口:「你娶妻生子了?」
齊王嘴角的笑弧立刻抿成直線,堅決予以否認:「我沒有!」
「那你兒子是怎麼來的?」莊理咄咄逼問。
「那是我部將的兒子。」齊王掐住小先生的腰,唯恐他不聽解釋便跑出自己懷抱,語速極快地說道:「當年我的部將為了救我死在戰場上,我回到都城尋找他的妻子報恩,卻發現他妻子難產死了,留下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恰好那時候我父皇母后逼迫我結婚生子,我便秘密把這個孩子充作皇子,搪塞了過去。」
「這些年我從來沒找過女人,更沒產生過結婚生子的念頭。」齊王側頭看向小先生,語氣窘迫地說道:「如果我說,冥冥之中我一直在等待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你,你信不信?」
莊理望進他深邃的眼瞳,輕笑點頭:「我信。」
話落之後,他在心裡喚道:「系統,聽見了嗎?你現在還懷疑神靈對我的感情嗎?」
7480:「……主人,你有點幼稚誒!」
莊理並不在意系統的吐槽,飛快靠近愛人,在他唇上偷了一個吻。
齊王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捧住小先生的臉頰,強勢地奪取了一個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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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抵達別院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嘴唇紅腫的莊理被齊王掐著腰從馬車上抱下來。
落地的時候,莊理報復性地捏了捏齊王滾燙的耳朵。
兩人看看彼此,忍不住笑出了聲。
莊老二等人被安排在西跨院,莊理與齊王去了東跨院。侍衛統領把一百五十名侍衛集合起來,排布巡邏任務。
莊理似想起什麼,刻意叮囑了一句:「山下的落霞村你們不要去管,也別往那兒路過。」
侍衛統領看向王爺,卻見對方正一臉饜足地回味著什麼,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是,屬下們會避開落霞村。」侍衛統領畢恭畢敬地答應下來。
「太醫跟來了嗎?」莊理又問。
「跟來了。」侍衛統領沖身後略一招手,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便提著一個醫藥箱走上前來。
「把箱子給我,你去歇著吧。」莊理遣退太醫,指著東跨院吩咐:「你們今天晚上著重守衛此處,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要幫王爺拔針。」
侍衛統領猛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其餘侍衛也都繃著麵皮目光灼灼地看過來。
不怪他們反應如此激烈,只因扎在王爺胸口的這根毒針已然成了他們所有人的心病。
這根針離心臟太近,拔的時候稍微用力過猛,或角度出了偏差,王爺立刻就會斃命。更困難的是,拔針的時候必須把王爺胸前的皮膚割開,在肉里反覆地刨,反覆地找,那種劇烈的疼痛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倘若王爺受不住疼,自己掙紮起來,拔針的太醫受到干擾,王爺的下場也是一個死字兒。
他們也曾想過把王爺的手腳壓制住,但王爺武藝十分高強,七八個侍衛都鎮不住他。用鐵鏈子鎖住他的手腕和腳踝,他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鐵鏈子崩斷。
在血與火的沙場中淬鍊過的王爺連睡覺的時候都睜著一隻眼,又怎麼可能任由別人在自己的致命地帶動刀?他的大腦知道不可以掙扎,他的身體卻會下意識地反抗,沒有任何太醫能拿著刀,毫髮無傷地接近他。
總而言之,若想為王爺安全無虞地拔除毒針,施術者必須達到四個要求:一要無痛,二要快速,三要精準,四要取得王爺百分之百的信任。
眼前這位少年真能辦到嗎?
當眾侍衛猶豫不決時,齊王沉聲說道:「我已經答應了,今晚就拔針。」
「喏!」眾侍衛閃爍不定的目光馬上轉換成了堅毅。
一行人回到東院,打掃出一個房間,按照莊理的吩咐在不同的角度點上數支蠟燭,並用銅鏡把燭光全部反射在齊王胸口。光線不夠,侍衛統領還打開了世子的庫房,取了幾顆夜明珠。
莊理坐在齊王對面,嗓音輕柔地說道:「現在我要為你催眠。進入深度催眠狀態後,你會失去痛覺,那樣我就可以為你拔掉毒針了。你要相信我並跟隨我的指令,好嗎?」
齊王點頭說好。
莊理便指引道:「現在請你閉上眼,想像自己躺在一片白色的光暈里。」
齊王的眼睛卻始終看著小先生,連眨都捨不得眨。
「閉眼。」莊理加重語氣。
齊王閉了一下眼睛,卻又很快睜開。
莊理挑眉道:「你嘴上說著相信我,身體卻在阻抗我,你是在擔心我傷害你嗎?」是他想得太簡單了,才見過兩次面的人怎麼可能積累如此深厚的信任。
齊王搖頭呢喃:「我捨不得閉眼。」
更多的擔憂卡在他的喉頭卻難以說出口。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多活一天就少一天,多看一眼就少一眼,眼瞼垂下的時候,少年會消失在黑暗中,這讓他非常恐懼。
莊理盯著愛人充滿眷戀不舍的眼,很快就理解了他的心情,於是忍不住低笑起來。
無論穿越多少個世界,這人永遠都是如此可愛。
莊理伸出細長的兩根手指,輕輕壓住愛人的眼皮,嗓音柔和地誘哄:「不要害怕,我保證當你睜眼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人必定是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