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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 是劇組的那位造型師大姐微笑著打開了一個大箱子, 取出零零碎碎的一大堆東西,瓶瓶罐罐什麼的就不說了,居然還有小鑷子、小剪子一類莫名其妙的玩意兒……
然後, 克莉斯、貝兒和吉蒂就齊齊地歡呼了一聲。
她們圍著那位造型師開始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這是XX新出的化妝水嗎?」「我很喜歡這個眼線筆的顏色呢。」「去年聖誕特別版的眼影盤,這個色閃亮亮的呢。」
阿爾:……
接下來,這群女人便陷入了狂歡的狀態。
她們圍著阿爾嘰嘰咕咕地說個沒完沒了, 其狂熱程度,堪比小女孩裝飾自己的芭比娃娃。
總之, 當第一根眉毛被拔下來的時候……
阿爾就想滿含熱淚地衝出去找米爾森先生抗議了:「先生, 我認為,男人的眉毛長得稍微旁逸斜出了那麼一點兒, 是並不影響我寫劇本的。」
但這群女人緊緊拉住他,不讓他逃走, 還強迫他坐在鏡子前:「你看看呀, 阿爾,你看看,這樣多好看啊。」「雖然你眉毛生得也挺好看, 可總有幾根亂長的呀。」「不疼的,不疼的,放鬆就不疼了。」
阿爾只好不太自在地抬起頭,表情古怪地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長得不醜,因為西爾維夫人年輕時就是數一數二的大美女,而他上輩子後來也常常被人誇讚英俊。
但事實上,在後來那個時期,生活的艱辛已經不可避免地在他臉上鐫刻出了無數痕跡。
諸如,額頭深刻的皺紋,眼睛中難掩的憂鬱,還有由於長期作息不定外加飲食不規律,不可避免導致的難看臉色……
可現在,鏡子裡的少年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
雖仍然較同齡人沉靜和早熟,但畢竟沒真正經歷過什麼風霜暴雨,對生活還滿懷希望和憧憬,人自然也就看起來生機勃勃的。
而且,他近一段時間吃得比較好,自然也不是記憶中那副餓到皮包骨的早產兒樣子了,頭髮濃密又黝黑捲曲,皮膚像初榨的橄欖油一樣光滑細膩,漂亮綠眼睛明亮耀眼,美得很是惹眼。
可又因為性格和生活經歷的緣故,這份美並不會女氣,反而透著一種寧死都不肯妥協的固執和堅持,顯得他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小王子類型,而是能在波濤洶湧大海上、獨自掌舵,搏擊風浪的小海盜了。
等到一切全收拾妥當。
他又換上一件大家幫忙挑的、新簇簇的衣服,努力挺直肩膀,精精神神地往那一站。
幾位熱情幫忙的姑娘們便像是盡情玩完一場閃耀暖暖,從中獲得了無比巨大的成就感。
她們一個個心滿意足地交握雙手於胸前,由衷地感嘆起來:「我的上帝啊,真是個美少年呢。」
阿爾不禁也有些開心。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演員,其實也無需用什麼好相貌來獲得額外加分,便又能處之坦然起來,但長得不醜、還算好看,終歸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一時間挺想和人炫耀一下的。
巧的是,蘭迪又打著「我來看我爸」的名頭,實則看都不看一眼老父親,直接跑來找阿爾了。
他剛禮貌地敲門進來,一抬頭,就突然站住了,把眼睛睜了個滾圓,滿臉驚異。
阿爾不禁開玩笑地問了一句:「是不認識了?還是帥呆啦?」
蘭迪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竭力想回答的得體一些。
可誰知,平時明明自詡能言善辯,又口齒伶俐的人……
到了關鍵時候,竟一句話都想不出來,許久才結結巴巴冒出一句:「天,你,你真好看。」
話一說完,他就漲紅了臉,連耳朵尖都紅通通的了!
簡直要命。
更要命的是,阿爾絲毫體會不到這位朋友內心中的窘迫。
他直接哈哈哈毫不客氣地將人嘲笑了,還在心裡仗著靈魂年齡比較大,饒有興趣地評論了一番:「平時看起來高傲,其實不過是個愛害羞的小少年呢!」
莫名被打上『害羞小少年』標籤的蘭迪對此一無所知。
這時候,那位造型師大姐和克莉斯她們自覺已經超額完成了米爾森先生吩咐的任務,便高高興興地和阿爾告辭離開,畢竟,不是整天無所事事的閒人,還要繼續籌備演出。
阿爾禮貌地將她們送到門口,認真道謝後,才迴轉屋子裡,繼續等記者到來。
蘭迪一直磨磨蹭蹭地不想離開,又把工具人老爹給拖出來當藉口,說是要等馬特一起回家,這會兒暫時沒什麼事做,還唉聲嘆氣地裝出一副拿馬特沒辦法的樣子。
可其實……誰要管親爹在那?在幹啥啊?
反正那麼大一個,丟不了!
阿爾不疑有他,誤以為馬特那個不靠譜的又搞出了什麼荒唐事(馬特:我早洗心革面了啊)。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呢。」
他很是煩惱地溫柔說:「真是對不起,可我連我媽都搞不定。」
想起對方的家庭情況,蘭迪立刻後悔了。
他忙把話題從父母這方面轉開,聊起近期看得一些書什麼的,同時,絞盡腦汁地回憶以前家庭教師,還有學校老師教導過的一些文學知識,試圖想將自己天才又博學的一面展現出來。
阿爾聽得特別入神。
他上輩子雖熬到最後取得了些微成就,但畢竟是自學成才,野路子出身,沒正經上過學,也沒接受過系統的教導。所以,這會兒聽了蘭迪的話,哪怕是零零碎碎的隻言片語,他也都覺得很有道理,不免睜著綠眼睛,一副很崇拜的樣子:「你懂得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