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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無語了一秒,接著也誠實地告訴他,是準備到時候轉手賣掉。
懂了!
票販子啊!
售票員還是有些愣。
不是沒見過票販子,是實在沒見過這麼年幼的票販子。
阿爾見他只知道在那發呆,有些不耐煩起來,踮著腳敲小窗戶:「你到底賣不賣?」
售票員這才回過神:「賣是賣,但你有錢嗎?」
阿爾便掏出了從福爾曼先生那借來的錢來展示。
售票員十分吃驚,心中非常好奇誰家會給一個孩子這麼多錢,但想想,這也不關他的事,所以,只好心情複雜地準備去給他拿票,順便費勁兒地計算著票錢。
這時候的物價不高,只要不是特別好的座位,戲票也沒那麼貴。
售票員很快就算出了結果:「前排的座位比較貴要xx元,中層的是xx元,頂層便宜,只要xx元,一共九十三元。你買得多,我給你便宜點兒,給九十塊就行了。」
「你糊弄鬼呢!」阿爾一點兒都不領情。
他張嘴給砍了一大半下去:「我拿這麼多票,你得給我打折,五十塊!」
「見鬼!五十塊,你做白日夢!」
售票員立刻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不想買就滾蛋,別在這兒搗亂。」
但阿爾卻根本沒被唬住。
上輩子他在劇院裡混了好幾年,什麼售票員一類的活兒也是做過的。他知道,這些售票員在放票給票販子的時候,在折扣上是有一定決策權的,有時候最低能把折扣打到三、四折,尤其是一些不怎麼叫座,票也賣不出去,只求回本的劇,那個票價的水分就更大了。
所以,他咬定價格:「五十塊,我只給你五十塊。」
售票員顯然也是講價老手,冷笑一聲,作勢要把小窗戶拉上。
阿爾伸手攔了一下。
然後,他恨恨地說:「我爸死了,我媽懷著孩子沒辦法工作,我還有弟弟妹妹要養,錢是找高利貸借的,就是要賭這最後一把,不成功便去死。」
這番話他其實車軲轆一樣說第三次了。
但這次又不一樣的語氣了,和麵包店店員是裝可憐,和福爾曼先生是裝懂事,這回是裝小賭徒了。
售票員果然被這孩子表現出的賭性給震住。
他有些不信,又裝出大人嚇唬孩子的樣子:「小傢伙,你扯謊是不是?哪個傻子肯借你這麼多錢?我告訴你,撒謊要下地獄,把舌頭都生生拔掉的。」
阿爾一雙綠眼睛幽幽地瞪他。
售票員莫名有了一種欺負小孩子的感覺,很是心虛:「行吧,行吧,我賣給你。但五十五塊,真的不能更低了。」
只是多了五塊。
阿爾盤算了一下,決定不和他計較,就點了點頭。
售票員低頭一邊拿票,一邊收錢,心中還為這孩子的表現而暗自咋舌。
不過,可能是看阿爾衣衫襤褸又瘦弱的樣子實在可憐,他沒忍住地多了一句嘴,很委婉地提醒著說:「小孩,我不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但要是真的……那個,呃,這個劇吧……你買《漂亮先生》的票,還不如買《賣花女孩》。」
阿爾搖了搖頭。
他裝出一副固執的樣子:「《賣花女孩》的票太貴,我買不起。再說,這事本就是賭一把,要麼絕處逢生,要麼同歸於盡!」
這,這,這特麼到底什麼孩子啊!
售票員這會兒真是瞠目結舌了,直到他把票遞過去的時候,都還有一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
相反。
阿爾在成功低價拿到票後,就高興起來,仿佛脖子上勒著的繩索又鬆了松。
因為這會兒可沒人知道,不被看好的《漂亮先生》將會創造出怎樣的一出觀劇奇蹟。
它剛出現的時候,幾乎沒人看好。
新劇、新題材、採用了不知名演員、據說彩排的時候就很糟糕,後來在外地的一家劇院上演的時候,還被觀眾砸了鞋子,實在是製作人太想收回點兒成本,不想賠個底朝天,才勉勉強強地繼續演下去。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部劇後來竟逆風翻盤、起死回生了。
當時可沒有網絡購票,觀眾們只能現場排隊買票,於是,劇院大廳排起了整整兩條擁擠的長龍,後來,隊伍甚至延展到了外面馬路上,中間下了大雨也不走,有人乾脆淋著雨等,也有打著雨傘,繼續堅持排隊……
那個場景壯觀得難以想像。
劇迷們的熱情堪比火焰,連傾盆大雨都澆不滅。
這一幕給當時在劇院打短工,負責清潔工作的阿爾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為之目眩神迷,有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舞台藝術所能創造出的輝煌魅力。
不過,在重回十三歲後,怎麼體驗舞台魅力暫時輪不到他了。
對現在的他來說,賺錢才是首要任務,而賺錢的生意,說到本質,無非是低買高賣。
所以,在明知道那部劇的票能賣出高價的時候……
黃牛真是個好職業啊!
第6章 西爾維夫人:別騙我,我精著呢!
黃牛雖然是一個好職業。
但阿爾也沒指望一次暴富。
「咱們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家,但凡做什麼事,都還是穩當一點兒才好。」
這是他父親西爾維先生還在世時,嘴邊常念叨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