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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說》就不同了。
它的名氣不管對外, 還是對內, 都是實打實、沒丁點兒水分的。
所以,阿爾的兩篇小說一經刊登,立刻便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如果說之前在《文學周刊》上刊登是投石到湖裡, 稍稍激起了幾圈漣漪;那麼,在《短小說》上一刊登就等於是一波浪潮拍岸,雖看著還比較單薄, 可也有一些洶湧澎湃的架勢了。
這天,那位參議員加里瓊斯的夫人, 所定期舉辦的聚會, 依舊是賓朋滿座。
文藝界的那些名人們依舊熱熱鬧鬧地湊在一起聊天,通常情況下, 他們會聊國家大事,也會聊圈子中發生的新聞, 但偶爾也會談論一些比較稀奇古怪的小道消息。
這天, 一名詩人突然起了個話頭,直接問宴會的女主人瓊斯夫人:「夫人,您知道幾年前報導的那個校園殺人案嗎?」
瓊斯夫人端著紅酒杯, 正含笑望著不遠處,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回答:「我不忍看呢,但恍惚間倒是聽過一點兒,說是一名學生發瘋,拿刀砍死好多人。」
這時候,一名雕塑家在旁邊笑了起來,還插嘴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提這樁過時的案子了。」
剛剛「說不忍看」的瓊斯夫人不由心生好奇,疑惑地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你倆串通好了,一起來逗我玩的?」
雕塑家和詩人便相視一笑。
他們平素其實也不是很熟,此時,卻仿佛有了一種共同的默契一般。
詩人說:「我們是在說《短小說》雜誌的新作品。」
瓊斯夫人挑了挑眉:「哦?我還沒來得及買新刊,是有什麼出奇之處嗎?」
雕塑家就說:「起止是出奇,非常令人驚詫了,我看後久久回不來神,越想越是後怕。」
詩人立刻也跟著感嘆:「實在沒想到,人性之惡、人性之黑暗,竟能到如此地步。」
接著,兩人居然還表演一般,你半句我半句地說了起來:
「乍一看覺得荒誕離奇……」
「但細想卻是合情合理。」
然後,二人又不約而同地齊聲說:「令人毛骨悚然啊!」
瓊斯夫人被他們這樣的表演給逗笑了。
她忍不住興致勃勃地問:「我還真沒聽說這個,是什麼新故事、新作者嗎?」
旁邊立刻有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接著,又有人過來熱心地賣關子科普。
「雖然是新人作者,但對咱們來說,可也算是熟人了。」
「這話說得矛盾。」
「不矛盾,不矛盾,你們還記得那篇《我的新朋友威爾》嗎?」
「哈哈哈,當然記得!等等……你既然提了那篇,莫非作者是同一人?」
「沒錯,正是!」
「哎呀,那定是要看一看了,上次的那篇,真是將人諷刺得淋漓盡致,某個人為此好些天不敢出門,實在是笑死我。」
這麼一來,不止瓊斯夫人,好些人都來了興趣。
當即有人興致勃勃地提議:「你們誰帶著雜誌,快拿來看看。」
雜誌是有。
可宴會人多,一個一個地傳著看太慢了。
於是,有朗誦特長的一個人就主動自薦,說可以在宴會上念給大家聽。
這也沒什麼!
一開始的時候,他讀得真是繪聲繪色……
大家還齊齊給他鼓掌喝彩呢!
只是讀著讀著,這聲音就越來越低,還顫巍巍起來。
等到了最後……
整場宴會的氛圍都不對勁兒了。
陰風陣陣,大家仿佛參加的不是什麼社交宴會,而是什麼靈異故事大賽,一個個慘白著臉,再怎麼努力去說笑聊天,仿佛也是強顏歡笑。
等瓊斯夫人挨個兒地送別客人時,快要氣死了,一雙美目憤憤地瞪著詩人和雕塑家。
她很惱火地嚷嚷著:「天殺的!都怪你們提這麼一茬!這一晚,這一晚也太讓人難受了吧。」
「但確實是好故事啊,我們只是想推薦好作品。」詩人極力辯解著。
雕塑家也尷尬地從旁附和:「沒錯,只看大家被真嚇到的樣子,就足以證明作品的優秀,您不能否認這事呀。」
瓊斯夫人耐著性子想了想,才勉強通情達理起來:「好吧,看在你們推薦好作品的份上,我不生氣了。」
但下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地做出氣惱的樣子:「寫出這麼嚇人東西的作家,實在可恨!等下回宴會,我倒應該給他寄個邀請函了。到時候,定要親自看看,這傢伙到底是生了怎樣一番醜惡、嚇人的猙獰樣貌,才寫出這麼惡劣、可怕的故事來。」
阿爾還不知道自己的兩篇故事居然能引來了業內無數人的關注。
他按部就班地上課、寫作業,去校劇團堅持排練那出劇,偶爾閒暇,依然按照柯蒂斯先生要求的那樣積極練筆,直到周五那一天。
西爾維夫人這次難得地還挺負責。
她一大早就專門提醒長子:「你今天下午可千萬記得還要去學校啊,約翰的老師讓家長去談話呢,你應該沒忘記吧?」
「沒忘!」
阿爾一邊回答,一邊忍不住又瞪起了坐在餐桌旁喝牛奶麥片的約翰。
被自家大哥這麼窮凶極惡地怒瞪……
約翰恨不得學鴕鳥,一頭扎進麥片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