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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沉掃了一眼手機,果斷掛了電話。他雖然想刺激霍鎮予,但並不想通過這種方式,因為在他心裡,小魚是他一個人的,包括洗澡時傳出的水聲,都是他的。
放下手機後,霍沉伸了個懶腰,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衣櫃前,拿了內衣後往浴室門口走。浴室的門只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俞梨濕了的頭髮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其他的部位都被嚴嚴實實的藏在門板後面。
霍沉好笑的把內衣遞上:「我剛才說什麼了,讓你把衣服都帶全了再進去,是不是全忘了?」
「……你剛才要是不逗我,我又怎麼會全忘了。」俞梨哼唧著把內衣從他手上拿走,然後飛快的關了門。
雖然門只有一條小縫的空間,但生生被她關出一股風來,霍沉只覺得這股風吹在了臉上,一時間哭笑不得,敲了敲門沒好氣的質問:「關這麼快,是怕我會進去嗎?」
「你又不是沒幹過!」俞梨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霍沉輕哼一聲:「那怎麼能一樣,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俞梨當然相信他有分寸,不會真對她做什麼,但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突然耍流氓,而她對他那些無賴行為,一直都是招架不住的,所以還是把人隔開比較安全。
快速的洗完澡後,簡單把頭髮吹乾,俞梨便穿著成套的睡衣出來了。
她穿衣服的這會兒功夫,霍沉已經重新躺好,看到她後招招手,絕口不提霍鎮予剛才打過電話的事:「快過來,我好睏。」
俞梨乖乖的到他身側躺下,被他摟進懷裡時習慣性的找個舒適的位置,兩個人靜靜對視,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近距離對視時,俞梨更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下的淡青色,不由得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問:「媽媽最近是不是不太好?」
「有點貧血,低血糖也嚴重,這些都是你知道的,其他的倒還好,沒什麼大礙。」霍沉緩緩回答。
俞梨咬了咬唇,安靜片刻後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她是三四月份的時候做的手術。」
「嗯,現在養得不錯,按照現在的趨勢,應該不用做手術的。」霍沉閉上眼睛,似乎不太想聊這個。
俞梨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忍不住說了:「不管要不要做手術,我都覺得該告訴霍鎮予。」
「不要,」霍沉睜開眼睛,靜靜的看著她,「我跟媽媽現在的生活很平靜,不需要他添亂。」
「你怎麼知道他就是添亂呢?」
「因為當初的我就是個添亂的,我什麼都做不了。」霍沉聲音有些硬,看到俞梨愣住的表情後又放緩了語氣,「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有分寸。」
「……如果你有分寸,你也不會愧疚這麼多年了。」俞梨安靜的看著他。
霍沉突然不說話了。
俞梨輕嘆一聲:「霍沉同學,你沒發現自己每年第一場大雪,都會因為當初和媽媽吵架的事心情低落嗎?」
霍沉抿了抿唇,半晌垂下眼眸:「這就是懲罰,跟她吵架的懲罰,而且時間線上吵架的事已經過去了,就算知道了一切,也不能減輕我的愧疚。」
「但你可以及時彌補,」俞梨溫柔的看著他,說完覺得這句話不太對,想了想後又補充,「至少讓十九歲的自己早一點知道這件事,早一點補償受傷的媽媽,這樣可以減少一點愧疚。」
霍沉不說話了,但表情依然固執,顯然沒有改變主意。
僵持許久後,霍沉不緊不慢的開口:「我覺得現在很好,媽的生活很平穩,我也……」
「媽媽知道你不是霍鎮予。」俞梨打斷他。
霍沉頓了一下。
「她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已經察覺到了,」俞梨無奈的捅破這張透明窗戶紙,「都說母子連心,她能感覺到的事,你……應該也知道吧?」
霍沉沉默了。
「我答應了她不說的,」俞梨有點小懊惱,「可是我又覺得大家這樣粉飾太平不是辦法,她其實很擔心霍鎮予,但因為有你,又不敢把擔心表現出來,你也說了,媽媽要保持愉悅的心情……」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的時候乾脆安靜了,給他時間讓他考慮。
霍沉思考許久,口風總算鬆動了:「我再好好想想,如果可以的話,就告訴他。」
「那等今天晚上……」
「小魚,」霍沉無奈的看向她,「我可能需要幾天時間考慮。」
「可是……」俞梨一臉糾結。
霍沉輕嘆一聲,安撫的捏了捏她的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媽應該也不想讓他知道吧?」
俞梨不說話了。
「所以這件事得先跟媽媽溝通,」霍沉說完停頓一瞬,「就當我自私吧,我想再當兩天她獨一無二的兒子。」
俞梨怔怔的看向他,半晌緊緊抱住他,低聲安慰:「你一直都是她獨一無二的兒子。」
霍沉揚起唇角:「嗯。」
兩個人靜靜的擁抱,氣氛溫馨又溫暖,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彼此,一切繁雜苦悶的困境都與他們無關。
俞梨在放鬆的氛圍里,眼皮逐漸沉重,正當要睡著時,霍沉突然打破沉默:「剛才霍鎮予來電話了。」
俞梨瞬間驚醒,睜大眼睛和霍沉對視片刻後,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接了?」
「嗯,聊了兩句。」霍沉淡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