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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雅芝那臭丫頭共處一室的怎麼可能有好貨!魏冬青心口窩騰地燒起來一團火,猛地上前一步,「有本事再說一遍!」
好惡毒,竟敢詛咒我考試失利!
早有旁觀的百姓見勢不妙,當即出聲道:「說歸說,鬧歸鬧,你一個大小伙子還真想當街動手打人不成?」
幾個同伴見他動了真火,脖子上青筋都繃起來了,生怕出事,忙從後面拉了幾下,「冬青,要不算了……」
「是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何必與她們多費唇舌。」
書院命令禁止私下鬥毆,更何況對方還是小姑娘,萬一真惹出點什麼,且不說書院那頭不好交代,這要是傳了出去,他們哪兒還有臉呢?
藏在人群中圍觀的肖明成一行人都看向度藍樺,「要不要出面調停?」
到底是幾個小姑娘,對面的魏冬青幾人看著差不多都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年齡和體型相差懸殊,萬一被打一下就不好了。
素來對那些女孩子頗多疼惜的度藍樺卻搖搖頭,只讓阿德和韓東悄然擠到最內圈,「先觀望,只要對方不真的出手,你們就不要動。」
此事看似偶然,實則是縮影,是整個女學上下踏入社會後必然會遭遇的困境的縮影,如果連這點嘴官司都承受不住,那麼以後遭遇生活磋磨的考驗時,那些女孩子們必然潰不成軍。
她想看看,看看不到一年的時間,這些小姑娘們究竟成長到了何種地步。
被人這麼一提醒,魏冬青發熱的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忽然對著常喜等人皮笑肉不笑道:「你們也說了,來日我們科舉時,縱使一回不中,我們還能考第二回 、第三回,可惜啊可惜,有的人就算東施效顰學人家去讀書,來日又能如何呢?有這個工夫,還不如回家洗洗涮涮,琢磨琢磨以後相夫教子呢。」
你們是女人,就算讀了書能如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此言一出,別說對面的常喜等人,就連肖知謹他們聽了都直皺眉頭:這話說的著實太過刻薄了。人家願意讀書就讀,又不花你家的銀子,關你什麼事呢?
肖知謹年紀最小,氣性卻最大,「他不過區區白身,既非名門之後,又無天縱之才,哪兒來的臉說這話?」
常悅是自家師弟,幾個妹妹見得次數雖然不多,但總有同門的情分在;另外幾個女孩子又是母親的弟子,如今她們被人當街折辱,豈不是相當於打了自己的臉?
秦落自己就有妹妹,又敬重常悅人品,當下已經忍不住想挽袖子上了,「來,讓我會會他!」
霍疏桐從後面扯了他一下,朝度藍樺的背影努努嘴兒,意思是等等夫人的意思。
秦落瞬間熄火,只狠狠往地上踩了一腳,又兇巴巴瞪了一無所知的魏冬青一眼,「晦氣!」、
這筆帳算是記下了,來日若大家真在考場、官場上狹路相逢,可別怪爺爺心黑手狠!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年輕小姑娘?
魏冬青一句話就把戰火蔓延到兩個書院上,事到如今,事關自家書院清譽名望,大家身為雲匯女學的學生,平時多蒙校長她們照顧,值此關頭豈能後退?
常喜登時氣個倒仰,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後面一個小姑娘就忍無可忍反唇相譏,「都是私學白身,誰比誰高貴?」
白身!
這兩個字簡直就像刀子一樣,直接狠狠插入魏冬青等人的胸口,戳得他們險些背過氣去。
那小姑娘想起來素日校長說的:吵架不要怕,誰慫誰尷尬。大庭廣眾之下,難不成他還敢暴起殺人?
不要慫,就是干,成不成的先打了再說!
她們雲匯女學絕沒有不戰而敗的逃兵!
想到這裡,小姑娘渾身熱血翻滾,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氣,漲紅著蘋果臉兒,兩片紅菱小嘴兒一張一合,呱唧呱唧說個不停,「原本敬你們是師兄、前輩,這才再三忍讓,誰知你們竟如此不知好歹,屢次得寸進尺,欺辱我們年幼在前,折辱師門在後,若今日我們屈服了,豈非連帶師長一併受辱?所以今日,我就要當著大家的面兒,與你們好好說道說道!」
常悅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同學,很想給她點掌聲。
「黎姝……」
經她這一提醒,倒是讓魏冬青等人突然渾身發冷起來。
是啊,師門……哪怕女學真是鬧著玩兒呢,好歹也是四品誥命度夫人一手創辦,上達天聽,曾得太后、皇后交口稱讚的學校,那是正經過了明路的。
如今府城上下各路官宦都巴不得把自家女孩兒塞進去以表支持,哪怕前頭課業那般瘋狂沉重,退學的學生里不也都沒有官宦家出身的女孩子嗎?
能當官的人會是傻子嗎?偏他們現在還在大庭廣眾之下……來日考秀才、考舉人,哪一回不都要在肖大人手下過?
想到這裡,幾名雲洲學子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悔意和恐懼,又忍不住向魏冬青投以怨念。
若不是他激憤上頭,一時失態……
有這種想法的幾個人儼然已經忘記了,剛才魏冬青言辭刻薄時,他們也曾在一旁火上澆油來著。
那個叫黎姝的姑娘用力吸了口氣,搶在那幾個面露退意的書生之前開口,「我且問你們,雲洲書院每年收多少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