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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藍樺挑了挑眉毛,不經意間與無色對上視線,後者神態自若地向她行了一禮,繼續轉過頭去與人說話了。
「發現了什麼?」肖明成低聲問。
度藍樺沒做聲。
確實有所發現。
這無色儼然已經掌握了相當高深的會話技巧,而且觀察細緻入微,經常在言語中不易察覺地進行話術引導和暗示……若放到現在社會,絕對是個一流的心理諮詢師!
第89章 荷包(三)
作為上位者, 對某種能力特別突出的特殊人才進行提前關注是職業本能,根本不用度藍樺再強調什麼,眼睜睜看著無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驚人的速度發展信眾, 肖明成的眼神也漸漸凝重起來。
這樣的人但凡有點邪念, 後果必然是毀滅性的。有那麼一瞬間, 他甚至聯想起歷史上許多趁亂造/反的人和事。
夫妻倆對視一眼, 都默默退出了洞雲寺。
一直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口, 無色才微微撩起眼皮,尤帶著笑意的眼睛往那邊掃了一眼,然後飛快地收回, 重新看向下一位。
「施主還是莫要與家人爭吵的好。」
來人大驚,「你怎麼知道?」
無色微微一笑,神秘道:「並非貧僧知道, 而是佛祖知道……」
等人牽馬過來的空檔, 肖明成對李衛疆道:「你去跟高平傳我的話,找個最擅長藏匿行蹤的人盯著無色, 看他來雲匯府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如有異動,及時來報。」
李衛疆領命而去, 肖明成又對度藍樺道:「我覺得還是派人拿著他的畫像往紅山寺走一趟, 再修書一封給司馬通大人, 請他代為調查,一來進一步核實這個無色的身份,二來也好探探底細, 看他來這兒到底是不是有所圖。」
無色的本事太過出人意料,若他正經傳教也就罷了,可若另有所圖,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萬一日後出點什麼事兒, 甚至壓根兒就不是無色本人……那可真是丟人丟到京城去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度藍樺贊同道,「不過很多時候官方途徑未必有民間的來得真實可靠,且司馬通剛回京城不久,只怕自己的事情尚且應接不暇,還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來。倒不如再給我娘家去封信,讓他們也幫著查一查。」
這時候的一應身份憑證文書上只有大概的年紀和外貌描寫,諸如什麼「跛腳,面白有須,無疤痕」之類,並沒有直觀的畫像,如果有心人真的想冒名頂替也不是不可能。
而司馬通本身不是京城人士,他和幾個兒女在望燕台的根基並不算深,此番去禮部任職也不知順不順利,貿然找他幫忙……給人家添麻煩就罷了,能不能成誰也不敢保證。倒是度家商號如今開得如火如荼,又是京城本地的老資歷了,王侯貴胄、三教九流都有說得上話的人,查一個紅山寺的和尚必然手到擒來。
肖明成略一沉吟就答應了,「你說的有道理,就這麼辦吧。」
「阿德,這事兒交給你去辦,」此事須得交由熟悉京城的心腹去辦,阿德便是當之無愧的頭號人選,度藍樺如此這般交代了一回,「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我們晚間把公文和信件交給你,明日一早出發。」
阿德應了。
現階段天氣正合適,他一人先走水路,然後快馬疾行,順利的話,一個來月就回來了。
一個月啊,想到這裡,度藍樺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是有手機的話……
算了算了,想太多受傷的只會是自己,她忽對霍疏桐道:「你父母家人不是一直都在京城?今年還沒見過吧?要不要寫封信一併帶過去?」
霍疏桐的母親和姐妹都隨在京任職的父親一同居住,只有他跟隨祖父讀書,往往一年才能見一回。而今年他中了秀才,又決定要跟好友南下遊學,一年兩載的,未必有空去京城。雖然少年嘴上不說,但心中難免牽掛。
肖知謹一拍巴掌,「是啊,咱們這就回去,你好好寫寫,也讓伯父伯母放心。」
霍疏桐愣了下,眼神瘋狂閃動,卻還是遲疑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度藍樺笑道:「這有什麼麻煩的?不過幾張紙罷了。再說了,阿德此番進京,一時三刻未必回得來,總能騰出空來往你家走一趟。」
既然是打探消息,肯定需要時間,阿德總要在京城待幾天,去霍家走一趟並不費事。
就算來不及收回信,至少霍家那邊可以確定兒子的情況,也是個安慰。
回去的路上,幾個少年都很替霍疏桐開心,秦落還大聲道:「你就說要去我家,大家都如親兄弟一般,我爹娘肯定也特別喜歡你,叫伯父伯母不必擔憂!」
說完,又用力拍了拍常悅的肩膀,「以後有空你也去!」
常悅笑著點頭,心中也生出幾許期待,「好。」
兩人都出身商賈之家,比起肖知謹和霍疏桐,在處境方面更多共同之處。
看著前頭打打鬧鬧的少年們,度藍樺又問肖明成,「關於無色,你怎麼看?」
今天風不大,太陽曬得人醺然欲醉,馬兒悠然甩著尾巴,四隻蹄子不緊不慢踢踢踏踏地走著,偶爾還低頭啃食路邊野花,十分愜意。
肖明成順手摸了摸馬兒的脖子,沉吟片刻,「類似特質的人在朝堂之中其實並不算罕見,歷朝歷代的使臣乃至言官,不乏舌燦蓮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