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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商定了針對第三代的教育方針,一致認為四子兩口子說得很有道理,哪怕孩子來日考不中進士也得多讀書,讀書明理哩!
不能給他們四叔/伯家丟人!
轉眼到了臘月底,肖老太太果然帶著大兒媳婦瑞香做了幾套棉襖,度藍樺穿了,腫是稍微腫了點,但保暖性確實無人能出其右,稍微走幾步都出汗。
老太太心疼兒媳婦,瑞香也感激她提攜後輩,都使出十二分本事,拿出二十分真心,針腳細膩之餘,還特意塞了厚厚的棉花,一件頂倆。
度藍樺不好拒絕,硬著頭皮承受沉重的愛,被肖明成背地裡無數次嘲笑像學步的鴨子……
當然,事後肖大人被無情暴打,且毫無還手之力。
到了臘月二十五,肖知謹的信到了,連帶著秦落在內,一家人圍著熏籠坐著,一邊吃零嘴兒一邊聽肖明成念。
太學有半個月的年假,聽上去好像不少,但對家離得遠的同學來說相當不友好,因為就這麼十來天,腳程慢些的恐怕都走不出京城轄區。
肖知謹說他眼下學業為重,就暫時不回來了。雖然很想父母和祖父祖母,但來日自有相聚時候,且不必擔憂。
霍疏桐的父親在京城任職,肖知謹逢年過節都往他家去。霍家有老大一座藏書閣,頗多外頭失傳的孤本,小少年第一回 去就樂不思蜀,聽霍疏桐講,老家的藏書閣更大、書卷更多,書香世家的底蘊展露無疑。
感受到兒子字裡行間的艷羨,肖明成就扭頭對度藍樺笑,「你倒是有不少門路弄稀罕書,如今女學的藏書閣倒是不小,卻沒見著咱家的多多少。」
不說倒還罷了,一提起這個,度藍樺難免心虛,含糊道:「忙昏了,忙昏了,年後,年後……」
男人們自古以來就占據了太多生存資源,她作為女人,自然更偏向女人。自打女學建成之後,她就沒少從系統商城內兌換各種專業書籍,更藉此吸納了大批專業人才。而專業人才汲取專業知識後突飛猛進的水平又為女學打造出大批高質量的學生……如此循環往復生生不息,已經能窺見來日輝煌,故而惹得本地府學和知府大人頻頻關注。
肖明成對她的小算盤一清二楚,但也沒戳破。
正如度藍樺所言,沒有一個度藍樺,天下男兒不愁沒有書讀;可若沒有度藍樺,天下不知多少女孩兒就要餓死了。
比起餓死,有沒有書讀似乎就不那麼迫在眉睫了。
霍家人感念肖明成之前對兒子的教導,也喜愛肖知謹為人,待他甚好,兩名少年坐臥起居都在一處,共同玩耍共同進步,親兄弟一般,倒也不算孤單。
少年在家書尾端別彆扭扭地添了句,大意是霍家還有兩個妹妹,許是他自作多情,可冷眼瞧著,霍家伯母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大對勁……
讀到這裡,肖明成不禁高高揚起眉毛,有種「自家養的豬終於會拱別人白菜」了的驕傲和驚訝。
屋裡靜了一靜。
秦落下意識看向度藍樺,後者顯然也在驚訝之中。
過了會兒,度藍樺才笑道:「這可真是,霍家門風清正關係和睦,男女皆有才名在外,若孩子們天長地久自己看對了眼,自然是一門難得的好親事。若沒有姻緣的緣分,倒也不必強求,權當多了幾個兄弟姐妹也不錯。」
肖明成點頭,「正是如此。」
秦落也喜得撓頭,又笑道:「那倆人遠在京城,倒是搶在我前頭當起親戚來了!」
說得肖明成和度藍樺都笑了。
之前他與家人書信往來時,家中也曾說起有幾個姐妹,可包括秦落自己在內的秦家人都知道霍疏桐和肖知謹都不可能娶不通詩書的商戶女子,故而未曾過明路,只自家人私底下說說罷了。
肖家二老和肖明傑瑞香夫婦面面相覷,明顯搞不明白霍家人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良久,才聽肖明傑問道:「四弟,這個霍大人,聽這倒是怪耳熟的。」
肖明成笑了下,「以前咱們老家有個霍知縣,正是信中這位霍大人的堂弟。」
肖家人齊齊哦了聲,又紛紛驚訝道:「哎呀,這麼說,那霍家豈不是有兩個官兒?」
那得是什麼樣的祖墳冒的什麼青煙啊!
秦落咔嚓咔嚓嗑瓜子,聞言笑道:「可不止呢!霍家極厲害,發家至今傳了上百年了,本家、分家,光一代人裡頭當官的就不知有幾個【兩個】啦!」
奈何人多、官小,多在四品以下。
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且霍家的名聲本就不在這上頭,若論及詩詞大家、書畫聖手,放眼天下,又有誰家合一戰之力?
淳樸的肖家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度藍樺甚至注意到熏籠里的煙都往那邊過去一點。
一代人好幾個官?!
這是文曲星扎堆兒了嗎?
那,那得是什麼樣的人家啊!
自家孫子真被這樣的人家看上了?
不是,自家兒孫真的在跟這樣的人家打交道?
在他們有限的思維中,皇帝老子、達官顯貴、王子公主都是一般的,只存在於遙遠的傳說和話本之中,他們可能聽過,但卻從未想過:這樣的人竟然能活生生存在於他們的日常生活內!
這是他們的兒子,他們的孫子,他們的……竟以如此熟悉如此輕快的語調談論著那些本該只存在於傳說和臆想之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