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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知道她的身份,忙上前行禮。
度藍樺的眼睛從他們臉上迅速掃過,心道這可不是巧了麼?兩名都在最後嫌疑名單上的朋友,大清早竟自己巴巴送上門來了!
來都來了,不留點兒東西就走豈不可惜?於是她果斷讓人請這兩位朋友去前頭按手印。
這兩人離開時,度藍樺還特意觀察了他們的表情,發現都有些驚惶無措,暫時倒不好確定是心虛所致還是單純的恐懼。
她進到房間裡面時,劉氏正在給趙青餵飯,後者腦袋上還纏著一層薄紗布,人消瘦的狠了,不過精神頭倒比前幾天好了些。
「夫人來啦?您快請坐!」劉氏對度藍樺這位自家男人的救命恩人兼案件主辦人簡直敬重到了骨子裡,見她進來,連男人都顧不上了,忙放下手裡的飯碗去幫忙搬凳子,又殷勤地用袖子將凳面狠狠抹了幾回才請她坐下。
度藍樺以前曾拒絕過兩回,結果劉氏反而因為不能有所報答而手足無措,久而久之,度藍樺也就受了。
「到底是年富力強底子好,」她略看了看趙青的臉色,對劉氏笑道,「來之前我問過宋大夫了,傷口恢復的不錯,估計年前就能跟以前一樣活動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趙青的腦殼都碎了,養半年真不算久了。
劉氏聽了,立刻念了句阿彌陀佛,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又麻利地翻身跪下給度藍樺磕頭,「要不是夫人,只怕家裡就只剩下我們孤兒寡母了!」
之前在娘家接到男人出事的消息時,劉氏整個人都昏死過去,後來又聽大夫說可能一輩子當個活死人,她真是上吊的心都有了。
誰知才幾天吶,人竟然醒了!雖然忘了許多事,但確實在慢慢恢復,她心中的感激之情簡直難以言表。
劉氏的動作太快太果決,度藍樺壓根兒沒反應過來,可稍後看趙青竟也慢吞吞想爬起來學著妻子的樣子做時,登時把她嚇了一大跳,趕緊將人按住。
「你就別折騰了!」
讓劉氏把趙青重新安頓好後,度藍樺才問:「記憶恢復的如何了?案發當日的事情……」
趙青緩緩搖頭。
劉氏替他說:「這幾天倒是零零碎碎記起來一些,也認得民婦和孩子了,可唉,才剛兩個兄弟過來瞧,以前多麼要好的人吶,如今竟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都忘了。」
不過好歹人活下來了,她再沒有什麼不知足的。
「對了夫人,」劉氏幫度藍樺倒了杯熱茶,順口問道,「才剛聽您在外頭說按手印什麼的,那兩個兄弟沒牽扯到什麼事裡去吧?」
度藍樺順手接了,才要說話,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到趙青放在薄被上的手猛地蜷縮了下。
嗯?
她一愣,下意識看向對方的眼睛,恰好趙青也朝她看來,被發現後身體有一瞬間不易察覺的僵硬,「兄,兄弟。」
劉氏欣喜道:「是呢,那是你兩個兄弟,大小一起長大的,別再忘了啊。」
度藍樺心中陡然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意味深長地連看趙青好幾眼,忽然道:「其實我懷疑這次是熟人作案。」
原本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她不想用這個消息打擾這對可憐的夫妻,但現在看來,貌似……另有隱情啊。
話音剛落,就聽趙青脫口而出,「不能!」
他一反剛才的遲鈍木訥,神情間頗有幾分激動,額角的青筋若隱若現。
劉氏被他的劇烈反應嚇了一跳,又是高興又是緊張,一邊轉頭對度藍樺符合說「是啊,那肯定不能,都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呢」,一邊又替丈夫順氣,生怕他把好不容易長好的傷口掙開了。
度藍樺又細細打量了趙青好幾眼,一直到把他看到不敢對視,這才突然話鋒一轉,「是呢,我也覺得不大可能。行了,我也不多打擾了,你們慢慢休息。」
劉氏還要送出門,被度藍樺強硬地阻止了。
阿德、韓東和妞子都在門口守著,見她出來紛紛出言詢問:「夫人,裡頭怎麼鬧起來了?」
度藍樺輕輕嗤笑一聲,用力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連日來因為睡眠不足和過度疲勞導致的僵硬的四肢和脖頸,突然面不改色地丟出來一個炸彈,「我懷疑趙青早就恢復記憶了。」
「啥?!」三口同聲。
度藍樺也不詳細解釋,只低聲吩咐道:「等會兒趙青可能會要求見我或大人,妞子在這裡守著,阿德再去請宋大夫來給他扎幾針,最好能開點讓人熟睡的湯藥。老韓,你腿腳快,立刻去跟守門衙役說,從現在開始,禁止他們離開衙門!」
病人嘛,既然幹不了別的,那就安安靜靜的躺著吧。
如今真相觸手可得,她已經不稀罕什麼受害人的寶貴線索了。
在不能局部放大、沒有智能指紋庫自動匹配的情況下,單純依靠肉眼識別指紋真的很難,稍後度藍樺趕過去時,林家良已經看得雙眼泛紅。
「你休息下,我來吧。」度藍樺道。
林家良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眼角沁出幾滴生理性淚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師父,我還是慢了點。」
「熟能生巧,這事兒急不得。」度藍樺接過他手裡的活兒,「對了,剛才從趙青那邊過來的兩個人的掌紋和單獨的指紋呢?」
「在這兒!」林家良立刻推過來,「師父,是有什麼新線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