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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大家都覺得被迫的可能性比較高。因為如果是你情我願,楊小水不樂意了立即叫停也就是了,何至於突然消失好幾天,再出現時惶惶如喪家之犬,甚至不顧自己是盜竊在逃犯的事實,主動向巡街衙役求救?
顯然在那一刻,在他心中,那個神秘的強/奸犯遠比牢獄之災更可怕。
稍後開研究會時,整體氣氛就有點詭異,畢竟誰也沒想到原本很簡單的一起盜竊案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好在馮三是個老成穩重的人,最初的震驚過後已經很能穩得住,當即非常大膽地做了如下總結:
楊小水極有可能是在最新一次行竊時被抓,然後……被強/奸了。還是連續多日反覆強/奸。
說完這些話後,馮三自己都有點懷疑人生,覺得這起案子簡直太過荒謬,可再一想到城外客棧林娘子她們的戰鬥力,好像又不是特別荒謬。
活得越久,他就越覺得確實不能小看女人。
雖然本次案情有些複雜,但嚴格說來可以分為兩起獨立的案件:楊小水盜竊案,和他被囚/禁、強/暴、虐打案。
按照正常程序,接下來只要盤問楊小水過去幾天的去向,以及發生了什麼事,然後順藤摸瓜抓到那個神秘人就好,但甦醒後的楊小水卻死活不肯說。
刑訊房的人輪流上陣,軟硬兼施,楊小水的嘴還是緊得跟河蚌似的。
被逼問的緊了,他就渾身哆嗦嚎啕大哭,揚言衙門這是要屈打成招,再逼問就去死。
他髒了,他不乾淨了,他經受如此奇恥大辱,竟然無人噓寒問暖?
馮三第一個沒了耐心,冷酷道:「那你就去死。」
說完,還親自去解開了楊小水的繩索,往他傷痕累累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去,撞牆吧。」
若是尋常人遇到這種事,確實值得同情,但楊小水?十有八/九是自己作死。如果不去人家家裡偷東西,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現在倒是有膽子朝衙役撒氣,早幹什麼去了?
楊小水踉蹌了幾步,臉朝下摔倒在地,明顯對這個走勢始料未及。
他仰起臉來,兩道鼻血緩緩而下,見眾人都是一副看熱鬧的神色,又回想起過去幾天生不如死的日子,頓時心如死灰,竟真掙扎著朝牆撲過去!
沒人阻攔!
然而還沒碰到牆面,楊小水的速度就越來越慢,最後乾脆趴在牆上,再次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眾衙役也算開了眼界。在衙門幹了這麼多年,他們不是沒見男人哭過,但俗話說得好,男兒有淚不輕流,之前哭的那些要麼悔不當初,要麼熬不住刑罰,要麼就是遇到生死大事。而像楊小水這樣的,當真少有。
刑訊房的主審官齜了齜牙,將手中皮鞭甩得啪啪作響,大咧咧道:「大男人家家的,哭個屁!不就是給女人日了麼?這事兒你也不算吃虧了!趕緊的,不死就起來,交代交代盜竊案經過!」
楊小水哭泣的身體一僵,掉到一半的眼淚都給生生憋回去了。
這年頭,女人被糟蹋了好歹還能博得幾分同情,但男人遇到這種事……傳出去他還怎麼做人吶?
事到臨頭,楊小水還想狡辯,連盜竊的事兒也不想承認了。但在看了指紋卡片後,也不得不低頭。
可對自己被人囚/禁強/暴的事實,卻依舊沒有鬆口。
馮三是什麼人?積年的老捕頭了,這麼多年什麼奸詐狡猾的犯人沒遇到過?區區一個楊小水還不放在心上。
他也不跟對方乾耗,直接安排下去,讓人兵分兩路:一隊去聚雲樓統計熟客名單,尤其是楊小水接待的熟客;另一隊人馬則根據林家良提供的線索,沿著當日楊小水逃過來的方向倒著摸回去,根據戶籍簿子與聚雲樓的熟客名單交叉比對。
很快,三戶人家浮出水面,其中一戶正是前面五名受害者之一,另外一戶人家前幾天正在外走親戚,剩下的第三戶很有點意思。
那戶人家的戶主一欄填寫的是男人金子達,但那附近幾條街的人都知道實際當家做主的是他老婆戴佳婉。
乍一聽戴佳婉這個風流裊娜的名字,人們腦海中浮現出的可能是個纖細裊娜的二八佳人,膚如凝脂、手若柔夷之類的,但真實的戴佳婉卻是個精瘦健壯的女人。
戴佳婉家裡是開肉鋪的,她爹戴屠戶死後,肉鋪的買賣就落到獨生女身上。
都說家庭環境是人生的第一個課堂,這話一點也不錯。那戴佳婉從小就跟著父母在肉鋪玩耍,別的小姑娘學繡花時,她學割肉;別的小姑娘學縫衣服時,她學剃豬。因為家裡不缺油水,戴佳婉打小就練了一副好身板、一把好力氣,平時空手提一整頭豬面不改色!
金子達是戴屠戶在世時給女兒訂下的人,他擔心自己死後女兒無依無靠被人欺負,特意從夥計中挑了個最老實的做倒插門女婿。奈何戴佳婉壓根兒瞧不上金子達,動輒辱罵,而金子達性格懦弱,又沒有本事,並不敢反抗,兩人的生活並不和諧。
肉鋪的生意很好,戴佳婉手頭寬裕,就經常下館子。她出手大方,為人豪爽,一來二去的,就跟楊小水混熟了……
要不怎麼說楊小水是活該呢?怪只怪他貪心不足。
偷前面幾次時,他還惴惴不安,生怕被抓,可一夜暴富的感覺真的太美妙了,他連續犯了好幾回都沒事,膽子就大了起來,想弄一筆大的,於是就挑中了戴佳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