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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合作呢?你們這偷偷摸摸先派人過來調查算怎麼個意思?
見他主動鋪了台階,馮三也賣他面子,雖然還是一副死人臉,可語氣到底和順不少。
「不是我們有意冒犯,實在是事出有因,來不及知會貴府。」
李嘯乾巴巴扯了扯嘴角,心道你就仗著資歷深瞎幾把扯淡吧,什麼來不及啊,你們都來了三天了好嗎?把太/安府城跑三個來回都夠了!
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說了,又帶出點別的意思來,他也不好在這個關頭計較細節,只順著問道:「哦,不知是什麼事出的什麼因?」
就見馮三跟變戲法兒似的,伸手從懷裡掏出來一封信,繼續睜眼說瞎話道:「前兒大人派人送來的急件,北邊的大應知府夏大人言辭強烈,隱約對這案子有了眉目……」
李嘯半信半疑接了信看,臉上漸漸凝重起來。
涉及到另一位四品官員,這事兒他做不了主。
「還請三爺跟我走一趟,親自向大人陳說。」
馮三早料到有這齣,也不推辭,留了倆人繼續蹲守,自己則帶著兩個人跟李嘯他們直奔太/安府衙。
徐子文看完信後立刻接見了馮三,臉色不大好。
這信做不得假。
「夏涵清那老貨,」他擰著眉頭道,「倒不算壞。」
馮三和李嘯必須尊稱一句夏大人,可他與夏涵清同品同級,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頓了頓,就聽徐子文又表情不變地補了句,「就是討人嫌了些!」
人的名樹的影,但凡在官場混到五品以上的,幾年下來都會有點名聲,只是夏涵清在同行內部的名聲顯然不大好。
誰都想平步青雲,可做官這種事既要運氣又要天賦,夏涵清顯然兩種都很一般。而且他自己也很明白,論及執政能力他只能算作二流,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捅不了大簍子,但也不太可能有特別耀眼的政績。
想憑政績升官?難於上青天!
官場上五品就是個坎兒,他玩兒命似的熬過坎,再想往上走,就要拼時運天賦了。
天賦二字說來輕巧,但卻是世間最令人又愛又恨的東西,有這玩意兒的只要時機一到,一點就透;可沒有的,終生困在瓶頸處也無法再進一步。
好在夏涵清雖然執政平平無奇,還有點天賦:查案的天賦,所以他很早就開始揚長避短,目標直指刑部。或者御史台也行!反正他不怕得罪人啊。
夏涵清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就是一心為國、忠於皇上的鋼鐵純臣,什麼拉幫結夥、打點交際都不在考慮之內,只要能感動到皇上,讓皇上了解到他不顧一切的真心就好。
但時間一長,其他同僚就有點不痛快了。
說起私心和算計,官場上誰也不比誰高貴,都是一路貨色,可夏涵清做的實在有點過了:
破自家地盤上的案子算什麼?不過是父母官的基本職責罷了,如果沒有特別轟動的大案要案,也很難引起皇上注意。
夏涵清的年紀已經太大了,沒辦法像肖明成這類年輕官員那樣守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上折騰,因此……破同僚的案子,讓同僚無案可破!
夏涵清這麼幹跟直接抽別人的臉沒什麼分別!
被他打過臉的官員自不必說,沒被打過的也很有點同仇敵愾的意思:沒碰上是運氣好,可萬一來日碰上了,指不定下個倒霉的就是自己!
平心而論,夏涵清壞嗎?不壞,甚至從老百姓的角度而言,著實是個一心一意為民做主的好官。
但從官場同僚們的角度來看呢?滾球吧!
徐子文有自己的驕傲,一直挺不待見夏涵清,跟姓夏的一比,肖明成那個晚輩明顯可愛多了好嗎?
雖然是個喜歡耍心眼兒的小狐狸,可關鍵時候靠得住。
再說了,你不耍心眼當什麼官啊?看墓地去吧!
如果說之前徐子文還想藉機跟肖明成鬥法玩兒,那麼現在這份玩心就去了一多半。
畢竟兩家是靠在一起的兄弟府城,甭管之前還是以後,打交道的機會都少不了,沒必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鬧得不痛快。儘快聯手破案,然後打夏涵清那老匹夫的臉,讓他也嘗嘗他自己曾經帶給別人的滋味,不香嗎?
想明白之後,徐子文心裡就舒服多了,問下面一動不動泥塑一般坐著的馮三,「那你家大人,是個什麼意思?」
馮三對徐子文跟對待李嘯的態度明顯不同,雖然死魚眼確實沒得改,但裡面還是強行擠出來一點生機和尊敬,活脫脫詐屍一樣。
「大人說,一切以百姓利益為主,先抓人要緊,剩下的,都可以慢慢琢磨。」
徐子文直接就笑了。
聽聽這話說的,說白了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兩家先聯手抓人,抓到之後再坐地分贓。
呸,不對,什麼坐地分贓,那叫論功行賞。
話糙理不糙,確實是這麼個理兒,不然大家整天你提防我,我提防你,正事兒不幹了,破的什麼案子?最後還不是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果?
倒不如暫時聯合。
達成一致之後,進度驟然提速,兩邊先充分交換了各自掌握的已知線索,然後擬定下一步計劃。
首先,西遲大概率是個假名,而且太/安府城中所有客棧都沒有接待過一位叫西遲的住客。所以要麼這是個化名,要麼就是他有同夥提前租了房子,這樣就不必像入住客棧一樣人人登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