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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玉礦的事情被證實是假的,那我不是擔心沒個由頭恩人不願意接受嘛,善意的謊言,沒問題吧?
這種案子最棘手的地方就在於,目前大祿朝法律沒有明確規定,只要騙子一天不捲錢跑,百姓一天沒有承受真正的損失,就沒法兒正式定案!
而且做買賣嘛,周期有長有短很正常,萬一衙門要追捕的時候,那騙子機靈勁兒上來,說錢剛到,那又怎麼辦?你衙門管天管地,難不成還要管人家買賣什麼時候賺錢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騙子光明正大告訴你:這把賠了,血本無歸,我也損失了,能怎麼樣?
生意有賺有賠並不意外,就算衙門要查證也很難,即便有結果,周期也會非常漫長,只要中間倒幾次手,最後很可能不了了之。
涉及到金錢的案子就是這樣,有時候就算破了案,錢也回不來了。
還有一個問題:這案子是跨府的!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西遲」客串,還活著呢,鼓掌!
第107章 失竊(四)
從秦家離開之後, 度藍樺等人回客棧開了個簡單的案情討論會,一致認為目前看來案情簡單, 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很麻煩。
傳說中開玉礦的大老闆西遲顯然很謹慎,接觸了這麼久了,秦牛對於他的了解竟還是僅限於一個名字。
西老闆從哪兒來,到哪兒去,玉礦具體在什麼位置,平時都出產什麼等級和品質的玉料, 加工後的玉器都賣到哪裡去,生意涵蓋範圍……這些秦牛全都一無所知。
但他覺得沒問題!
「我能跟著人家賺錢就撞大運了,咋還能沒眼色的刨根問底呢?」
問那麼多有啥用?西老闆人好就行了唄!
還別說,聽起來真挺有道理!
如此善解人意簡直感天動地, 但度藍樺非常希望他的體貼能用到正經地方, 因為截至目前為止,就連唯一的線索:「西遲」這個名字都不能確定真假。
度藍樺心裡有點堵。
於公於私, 她都不喜歡這樣的案件:
第一, 金融案件的特殊性註定了受害人大多是無辜的老百姓,幾十兩銀子的出入對騙子而言可能無關緊要,但對受害人的家庭來說,可能就是致命打擊。而且後期即便破案,受害人的財產也有很大概率回不來;
第二,這種類型的案件取證過程漫長, 調查推進緩慢, 並且很容易遺漏受害人,賺取系統獎勵積分時總會有種事倍功半的窩火。
但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案子都已經發生了,現在最要命的是:他們找不到西遲!
西遲跟秦牛一直是單線聯繫, 每個月秦牛去隔壁的□□府上貨時都會住在同一家客棧,如果西遲有消息,會給櫃檯那邊留一封信;如果沒有,秦牛就只能幹等。
另外,除了康廣業這個意外發展起來的下線之外,秦牛完全不知道還有誰跟他一樣入了套,讓度藍樺想多找點線索都不容易。
不過有弊就有利,秦牛如此被動倒也有個好處:就是他也不可能向西遲通風報信了!
「這麼著吧,明天一早,先帶秦牛回衙門給西遲做個畫像。米輝你是本地人,你留下,對外就說是自己舊傷復發,衙門給批了探親假,注意悄悄盯著秦家人,看他們平時跟誰聯繫。」度藍樺拍板道。
這事兒主要還得讓肖明成聯繫下□□知府,恐怕要兩邊協同辦案了,真是麻煩。
韓東等人都習慣了她的說一不二,唯獨方青己耐不住好奇問道:「為什麼不連夜帶走呢?」
度藍樺失笑,「你也太心急了些,這會兒都什麼時候了?夜裡趕路太不方便,再帶個人就更慢了,萬一出點什麼問題得不償失。」
把人連夜帶走是大案要案才會出現的情況,現在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秦牛犯罪,一旦這麼幹了,秦家人有大概率會鬧起來,要是再驚動了左鄰右舍,這一傳十十傳百的,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讓西遲聽見動靜,打草驚蛇就壞了。
還是謹慎行事吧。
晚上度藍樺翻來覆去睡不著,越想越覺得這個西遲要麼騙人的天賦出眾,要麼就是個老手了,各個環節看似簡單粗暴,其實則具備相當的反偵察實力。
單線聯繫就不說了,而且他也沒像一般的騙子那樣廣撒網多捕魚,弄得滿城齊動員。這麼一來,單位時間內搜刮的金額肯定會少一點,但穩妥:
一來絕大部分受害人之間彼此不認識,也不會交流,就從根本上斷絕了「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的情況發生;
二來消息不擴散,本地官府聽不見動靜,自然也就不會出手干預。等來日受害人們慢慢回過味兒來,西遲早就跑了十萬八千里了,去哪兒抓?
另外,西遲在選擇作案地點方面顯然也很有一套:都是府城。
眾多受害人之間彼此沒有聯繫,就意味著醒悟也不同步,根本不可能出現大範圍、大數量的人集體報案的情況,案子影響力註定有限。
像康廣業這種涉案金額達到五十兩的詐騙案,放到小地方可能就入選本年度大案要案行列了,但在管轄百萬人口的府城?完全不夠看。
府城直轄的區劃自不必說,還有下面的縣城、州城層層上報,需要知府大人親自裁奪的案件、事件就不計其數。事分輕重緩急,影響範圍廣、性質惡劣的案件自然要抓緊了辦,而像單人獨個的小金額騙術,於情於理都會往後挪,最後有大概率成為無頭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