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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藍樺伸出指尖捻起細看,「確實。」
韓東平復了下呼吸,心裡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夫人,我再繞到前頭,去峽谷對面的那座小山山壁上看看。」
「不急在一時,」度藍樺將麻繩的殘骸收起來,朝天空抬了抬下巴,「等你繞過去,天都要黑了,再爬上去也什麼都瞧不見。倒不如先出去找戶人家歇一晚上,明天趕早再來。」
阿德看出韓東的急迫,卻也不與他搶功勞,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磨刀不誤砍柴工,聽夫人的。」
韓東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是。」
三人又沿原路回去牽了馬匹,去距離蘇開家最遠的村民家中借宿。一顆銀錠下去,主人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還十分熱情的送來熱水熱飯厚棉被,並賭咒發誓地保證會保密。
臨睡前,度藍樺趁著借熱水的機會去跟女主人套話,「我白天途經平山縣城,聽說出了大案,還跟你們這兒的一個姓蘇的人有關聯?」
「可不敢誤會了!」雖然都是有關聯,但被害人和兇手差得可太遠了,女主人忙解釋說,「死的是他姐姐姐夫,那姐夫還是縣城中有名的大財主哩,可惜了。」
度藍樺笑道:「確實,若換做是我,好不容易得了那麼本事的姐夫,自然要好好扒著,哪怕自己不沾光,來日孩子們也是個出路不是?」
「誰說不是呢!咱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可不就是為了兒女?」女主人拍著大腿唏噓道,仿佛自己丟了一百兩一樣遺憾,「說來那蘇開也是死心眼兒,不跟著姐姐搬到城裡去住不說,還跟她吵架哩!」
「吵架?」度藍樺追問道,「她姐姐住在城裡,您怎麼知道吵沒吵?還是說她出嫁前姐弟倆關係就不好?」
「哪兒啊,就是在這兒!」女主人受不得自己被質疑,語速都不自覺加快了,「以前姐弟倆倒是很好的,可惜這女人一旦嫁了人啊,自然要跟娘家疏遠。更何況她男人那麼有錢,瞧不上咱們普通老百姓也是常有的事兒。」
這些事兒都是後河村百姓人盡皆知的,平日裡大家都說煩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不知道的,女主人巴不得她多問些,好解解嘴癢。
「前兩年他姐姐突然頻頻家來,每回都不空著手,老天爺咧,大包小裹帶好些東西,那蘇開家裡人都與她極其親近。可後來不知怎麼的,姐弟倆就吵吵起來,最後蘇梅哭著上了馬車,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兩年前,不正是蘇開的小兒子生下來不久?蘇梅頻頻帶厚禮回來探望,是否那時就已經起了過繼的心思?
但為什麼沒成?是汪河不同意,還是……蘇開?
度藍樺追問道:「那您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爭吵?」
誰知女主人搖了搖頭,「人家在屋子裡吵呢,咱們也不好跑進人家院子裡偷聽,倒是不知道。」
見度藍樺不主動追問,女主人卻又按捺不住,自顧自說起來,「說起蘇開啊,也是個怪人,尋常人家想得一戶好親家都不行,他家得了,卻不珍惜……也不想想,他姐姐那麼大年紀了還生不出孩子,換做別人家早給休啦!汪家夠仁至義盡了……」
度藍樺不愛聽這些八卦,強行轉移話題,「那蘇開平時靠什麼過活?」
「種地、打獵,」女主人道,「也不過就這些營生,倒是挺能吃苦。」
「打獵?」度藍樺故意驚訝道,「不是聽說這一帶沒什麼獵物麼?他竟也能打著?」
「誰知道呢!」不能隨心所欲聊八卦的女主人不耐道,「十回裡頭倒是足足能有九回空著手,虧他還能堅持這麼些年。」
「那他去年去的多不多?」度藍樺問道。
「去年?」女主人本都要走了,結果聽了這話略一琢磨,倒是眼前一亮,「你還別說,也不知他家裡出了什麼事,去年去的尤其多!有幾回好像還有人看見他揣著一大包東西,鼓鼓囊囊的進去,大約是設陷阱。可他也不想想,獵物都沒有,光設陷阱有啥用?結果還是連根雞毛都沒有……」
度藍樺心下瞭然,只怕那一大包鼓鼓囊囊的東西,就是製作滑索的道具吧。
滑索這種東西聽起來簡單,但想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實際操作,並不容易。
尤其中間又隔著深谷,萬一有個差池就要死無葬身之地,想來蘇開事先必然經過了無數次演練,又計算好了時間,最終才決定在大年初一動手。
第二天一大早,度藍樺三人在借住的村民家中用過早飯,再次前往山中。
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他們的速度就快了很多,趕到昨天結束的地點時,花費的時間也不過之前的三分之二。若換做有著主場優勢的蘇開,必然更快。
三人繞過第一道深谷,度藍樺在下面繪圖,阿德警戒,韓東則熟門熟路地上了第二座山,半個時辰之後,也找到了兩處固定繩索的地點。
而且這一次還有意外收穫:一塊掛在岩縫中的碎布片!
那布片的位置並不顯眼,在繩索固定處下面一人多遠的距離,又是與岩壁接近的灰褐色,若非韓東熱情高漲,暗中發誓要做出一番業績來,恐怕還真被忽視過去了。
度藍樺拿著看了會兒,突然想起當初蘇開來報案時的情景:他受過傷。
之前蘇開說是為了躲避馬車,事後經過查證,當時他確實曾在馬車前摔倒,街上許多百姓都看見了,所以大家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