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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餘力,也要拿著畫像去租賃房屋的地方去問問。
肖明成點了點頭,神態自若道:「確實。不過此事最好先不要聲張,後面具體如何操作,且看看太/安知府的回應再說。若他願意主動配合,雙方協同調查,那麼聯手交換情報未嘗不可;若他一味迴避,想來暗地裡小動作也少不了,咱們只管查咱們的,只要不放到明面上,他們也不好說就是咱們過界。」
要是願意合作,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若不願意,那就各憑本事吧。
度藍樺看著這個一臉光風霽月,嘴裡卻大大方方說著侵犯同僚管轄權的話的男人,忍不住發自內心的豎了一次大拇指。
論耍陰招,果然還是讀書人吧!
「秦牛這個人我覺得還可以利用一下,」度藍樺又道,「根據康萍萍的說法,康廣業應該沒有跟西遲接觸過,每次都是秦牛幫忙將銀子捎來捎去。而西遲為了讓自己的買賣看上去正經,每次都用紙清清楚楚地寫個單子,什麼時候誰賺了多少。結合秦牛自己的交代,這條是對得上的。
現在兩人還是對西遲深信不疑,西遲那邊應該也沒聽到動靜,就讓秦牛繼續往四通客棧去,咱們的人在暗地裡監視,西遲一出現就拿下!」
信和畫像是送出去了,陸陸續續也有回覆,但結果並不完全讓人放心。
雲匯府轄下州縣倒也罷了,畢竟是頂頭上司,自然知府大人說啥是啥,一封封回復都極盡誠懇,配合程度相當之高,其中不乏花樣百出表忠心的,大有「知府大人您明天不派卑職上刀山下火海就是瞧不起卑職」的架勢。
但臨近州府的回覆公文就公式化多了,字裡行間多是可有可無的客套話,很少有人直接給出明確答覆,要麼是需要向上官請示,要麼則表示要先進行查證。
對此肖明成毫不意外,畢竟做官嘛,不能聽風就是雨的,而且這事兒一旦一口應下,不就相當於變相承認自己的治理出現漏洞了嗎?
換了他,他也這麼寫!
兄弟城市太/安知府徐子文的態度倒還不錯,畢竟人家的百姓在自家地頭被騙了,怎麼看都有點理虧。他表示會立刻派人查證,如果屬實,那協同調查絕對沒問題。
但具體怎麼查,查到什麼時候,沒說。
不過有他這句話就夠了,肖明成直接點了馮三的名,讓他先把手頭的事兒找人交接一下,帶一隊人馬潛入太/安府城暗中查找。另外也要安排幾個擅長追蹤的人盯著太/安府衙的捕快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又過了兩天,本次案件中最大的阻力出現了。
回信的是雲匯府北邊毗鄰的府城大應府,其實按照當地府衙和雲匯府衙的距離來看,最遲前天公文就該到了的,而這期間的天氣一直很好,官道上也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顯然是大應知府夏涵清有意拖延。
要麼他從一開始就沒重視,要麼看了公文後存心的,不管是哪種可能,都在無聲的透露自己的立場:
老子不想配合。
而瀏覽過公文之後,肖明成直接冷笑出聲,順手將遞給旁邊的度藍樺,「你瞧瞧。」
度藍樺一目十行看完,露出同款冷笑,「這是碰見刺頭了,那夏涵清什麼來頭?」
得了,搶功勞的來了!
肖明成略一沉吟,似乎在從腦海中扒拉資料,幾個呼吸的工夫就道:「夏涵清,前朝最後一屆進士出身,說起來,運氣上確實差點。他三十歲中進士,不算晚了,奈何趕上王朝更迭。先帝作為開國之君,倒也算求賢若渴,並沒有為難前頭的讀書人。但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有自己登基後的頭兩批恩科取士,也實在算不得重視前朝的。後來朝堂大肆用人,與夏涵清同屆的進士陸續都被外放,而他大約不大會做人,磨到三十九歲才得了個知縣,離京千里之遙。
他在治理地方上只能說一般,但唯獨很擅長破案子,政績基本都是破獲各種大案要案和陳年舊案帶起來的。
他在知縣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四屆十二年,直到五十一歲那年,也就是成寧二年,當今有意施恩於老臣,閒時翻閱百官文檔,才發現了夏涵清,將他提拔為知州。
奈何夏涵清的政績實在算不得突出,又蹉跎到五十九歲才得了如今的知府位子,今年是第二年上任……」
聽完之後,度藍樺腦海中已經簡單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形象:
六十歲的老知府啊……
這人可能本來就有點倔勁兒,磋磨了這些年之後非但沒有變得圓滑,反而越加強勢。如今也六十歲的人了,偏一個年齡幾乎才自己一半大的同僚來信,希望自己配合,他就難免受了點刺激。
素來只有夏涵清搶別人案子的,如今卻來了個想從他手裡搶食的,正想大展拳腳的他如何肯依?
夏涵清在公文中表示,西遲只是一個假名字,而他從幾個月前就注意到這個騙子了,如今已經頗有眉目,想必不日就會將人捉拿歸案,聯合調查大可不必。
說得再簡單粗暴點就是:你的線索我用不著,也別來拖我的後腿,老實一邊待著涼快去吧!
度藍樺又溜了那公文幾眼,隨手丟到桌上,搖頭道:「我覺得啊,這人升不動,只怕也不僅僅是文治政績不夠突出的緣故。」
這也太不會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