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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這襪子,他接受起來簡直比肖知謹還快。
「多謝費心。」他跟在肖知謹後面走過來,對度藍樺道。
自從換了襪子之後,他的腳底就再沒起過血泡。事情雖小,難為她心細如髮。
「沒什麼,」度藍樺就很佩服他能控制住好奇心這一點,不然她的日子也不會這麼好過,「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肖明成伸出手烤了烤,感覺到寒意漸漸退散後舒服地吐了口氣,「善堂那邊,你得空再去瞧瞧,我這頭還要準備二月縣試的事情,實在脫不開身。」
他查到了兩個以前被賣掉的女孩子的下落,不過去年就已經死了。
周奎和那姓林的女人完全在把善堂的女孩兒當妓/女培養,被賣掉的女孩兒要麼轉手進了青樓,要麼就送給富商和官員做玩物,想也知道不會有好下場。
杜典史確實很狡猾,他在每年重置人口冊子時,都會吩咐周奎提前將長得好看的女孩兒留出來,根本不給上冊。也就是說,從法律層面來說,好多女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這樣的透明人即便日後被賣或是死了,也永遠無人知曉。
度藍樺點點頭,「沒問題,你不說我也打算過兩天去。」
新換上的大管事早年是個大夫,平時就愛幫人看病送藥的,民間風評很好。不過因為大家剛在杜典史身上栽了跟頭,現在對「風評很好」四個字很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總覺得不敢全信。
人都到齊了,也該開飯了。
炭火已經燒起來,鐵板上肥瘦相間的肉片烤到邊緣微焦,肥的透亮,瘦的蜷縮,晶瑩的油脂順著滴到下面的炭火上,噗嗤炸裂開來,濃郁的香氣在熱力烘烤下瘋狂翻滾。
醃製好的辣白菜裹上烤到微微泛黃的大蒜薄片,再加兩塊烤肉,啊嗚張大口一併咀嚼。辣白菜的醬料里加了梨子和糖,有股淡淡的甜味,蔬菜和果香的清爽很好地中和了烤肉的油膩,回味無窮……
宋大夫吃了一口,花白的鬍鬚都沾了油漬,「頭一回這樣吃,味道很奇特,但是很不賴。」
雁白鳴吃飯的時候也摟著骨骼模型,又要搶肉,又要小心別滴上油,忙得不可開交。
度藍樺看得眼睛疼,「你就放在旁邊能怎麼樣?」
雁白鳴咯吱咯吱吞下去一口烤肉,緩緩轉動脖子,將警惕的視線投向宋大夫。
宋大夫臊紅了一張老臉,吹鬍子瞪眼道:「……難不成老夫還能明搶?」
度藍樺:「……」
還別說,不久之前您不就這麼幹了嗎?怎麼,未遂就能矢口否認?
面對她和雁白鳴譴責的目光,宋大夫選擇強行轉移話題,轉過臉去問肖明成,「我聽說那杜典史藏了好多銀子還不花?他圖什麼呢?」
這也是縈繞在絕大多數人心頭的疑惑:人拼命掙錢不就為了享受嗎,可那老兩口偏要摟著銀山受窮,這都什麼癖好!
說起這事兒,肖明成也有些無語,「說是忍不住。」
眾人面面相覷,還能這樣?
肖知謹年紀還小,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麼,只是專心致志地跟烤肉搏鬥。奈何牙齒掉了三顆,戰鬥力銳減,又要當心別把其他的牙齒扯下來,吃得十分費勁。
肖明成幫著兒子夾了一塊好嚼的肉,緩緩道:「杜典史也不是一上任就這般貪腐,也曾正經過。只是據他說,早年曾有人願意幫他活動活動,順利的話能去知州衙門任職,但對方開價要五百兩。」
「五百兩?」眾人異口同聲道,整齊猶如大合唱。
論及多少,貌似也不算太多,但對每年只有三十兩入帳的杜典史來說,不亞於天文數字,就算砸鍋賣鐵也拿不出來。
「所以他受了刺激,」度藍樺恍然大悟,「以後就開始拼命摟錢?」
肖明成點點頭,「說是這麼說的,不過都是陳年往事,事實究竟如何也無從考證。不過,」他盯著不斷躍動的火苗看了會兒,忽然嗤笑一聲,過分平靜的神色看上去有點冷酷,「犯了錯就是犯了錯,無論可憐還是可恨都不是被原諒的理由。」
「肖大人看得很透徹啊,」度藍樺戲謔道,「當浮一大白。」
說著,她就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摸出來一個玲瓏剔透的扁瓶玻璃瓶。
肖明成:「……」
隱約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忽然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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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平山縣三巨頭」一口氣折了倆,少不得要換新人來填補,臘月十七,朝廷指派的新人來了。
皇上也才不過而立之年,本就是銳意進取的時候,自然也更傾向於有幹勁的年輕人。正好這回倒台的基本都是四十往上的官吏,他覺得晦氣,便選了兩個三十上下的年輕舉人,一個姓劉,一個姓馬。
度藍樺也見了,雖然眼下看不出本性,但瞧著倒像老實的。
左右前車之鑑還擺在那兒,杜典史等人的墳頭草還沒長起來呢,短時間內也不怕他們作妖。
除夕將至,度藍樺收到了京城來的家書,度老闆夫婦在信中狠狠誇讚了她的眼光,又反覆提醒務必戒驕戒躁,不要因為皇上隨口誇獎而失了分寸。尤其是度太太,還教育她一定要進一步抓緊丈夫的心,必須趕緊懷個孩子,免得來日只有繼子大放光彩……
度藍樺只掃了一眼就沒了興趣,「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