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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所言,是指裴元君的命格。
沈氏扶著額,看不出喜怒,「侯爺認定如蘭瘋障,我能說什麼。」
「夫人,侯爺是男子,自是不在意這樣的事。可是你瞧自打三姑娘搬到軒庭院來,不是高熱就是如蘭放火。侯爺說如蘭瘋障,我私心猜著怕是三姑娘命格作祟。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不為自己想,也得替二姑娘打算。如蘭已被送走,那院子還空著,你何不把三姑娘送回去,多撥幾個人侍候即可。」
裴元君就是沈氏的命脈,她可以不在乎夫君的寵愛,也可以不在乎夫君寵愛哪個庶子庶女,但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受到半點傷害。
只是……三娘那孩子著實可憐。
「緩些日子吧,眼下不是說的時機。」
這人才住幾天就送回去,別人會說她這個嫡母不容人。
「夫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才幾天的功夫,侯爺的偏心連奴婢都看不下去。雖說三姑娘是如蘭生的,奴婢心裡也疼愛著,可誰也不能越過咱們二姑娘。在奴婢的心裡侯爺最看重的不應該是我們二姑娘嗎?」勞媽媽再勸。
沒錯,侯爺可以疼愛庶女,但萬事不能越過元君。
沈氏嘆息,「容我想想。」
等到父女二人回來,她的臉色自然談不上好看。迭聲吩咐下人侍候裴元惜梳洗歇息,然後親自替宣平侯更衣。
宣平侯略顯心虛,「恰巧碰到封城,我與三娘為穩妥起見便等了等。」
「侯爺下回出門,可不敢再這般魯莽。不拘是多帶些下人,還是派人回來送個信都是好的,免得妾身一顆心七上八下,著實擔心得緊。」沈氏半句不提自己的委屈,倒讓宣平侯更加理虧。
他在路上交待過三娘,關於今夜之事誰也不許說。到底不是什麼好事,三娘的名節要緊。他相信大都督不會說,也相信三娘應該會聽他的話。
今夜自是歇在軒庭院,算是補償。
折騰至這半夜,他是又乏又累身上的汗幹了流,流了干很是不舒服。在他去沐浴淨身的時候,勞媽媽端著一碗藥進來,擱在沈氏的跟前。
沈氏面泛苦澀,搖頭,「撤下去吧,用不上。」
「夫人,你身子虛。老夫人交待過,你每回和侯爺同房都要喝此湯。」
昌其侯老夫人疼愛女兒,自沈氏出嫁之日便千叮萬囑。女兒家的身子重要,一則為自己百年之計,二則為延綿子嗣。
是以,沈氏自嫁進宣平侯府後,每回宣平侯歇在她這裡,她都會事先喝一碗補湯。她盯著那烏漆漆的藥汁,苦笑連連。
「母親怕我體弱,又殷殷盼著我得侯爺的寵愛。我子嗣艱難身體不好,若不是母親事事周全,我許是連元君都生不出來。我倒是想喝,只是侯爺他……他近幾次雖然歇在我這裡,卻並未……」
勞媽媽立馬明白,把那碗藥移開。遲疑道:「眼下秋姨娘有孕,趙姨娘那邊侯爺也不太常去。若是這個時候夫人你能把侯爺留下,倒是一個難得的時機。」
沈氏自己年紀大了,宣平侯同她老夫老妻已經不常行房。她自知僅憑自己很難留住侯爺的人,留住的僅是她身為嫡妻的體面。
她猶疑著,臉色不太好看。
舉凡主母想留男人,除了在自己院子裡抬舉通房別無他法。她這些年都沒有動過心思,眼下好像也沒有必要。
「我看不用了吧。」
「夫人,以前你沒抬舉通房,那是因為侯爺愛去秋姨娘那裡。現在秋姨娘身子重,自然不能再侍候侯爺。後院之中,侯爺連個體己的人都沒有,外人如何議論且不說,咱們府上老夫人那邊你如何交待?」
這個老夫人是指康氏。
勞媽媽言盡在此,便沒有往下說,餘下的端看沈氏自己的決定。
一刻鐘後,宣平侯出來。
沈氏親自侍候他就寢,低著頭小聲道:「秋妹妹的身子越發重了,侯爺身邊也沒了可心的人,要不要妾身……」
一聽這話,宣平侯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他此時滿腦子都是公冶楚的態度,怎麼也琢磨不透對方會出手幫自己的動機。論權勢他是下屬,他猜不出對方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好處。仕途要緊,他哪裡還有心思放在內宅的芙蓉帳里。
乍聽沈氏這句話,那是滿臉的不悅。
「不用了,這樣挺好。」
沈氏略鬆口氣,又道:「自從三娘養在我的身邊,我的心裡總覺得不太踏實。妾身知道侯爺疼她,她又是那麼一個情況。這說也說不明白,打不得罵不得,妾身真怕有負侯爺所望。」
宣平侯閉著眼睛,「三娘聰明得很,你慢慢跟她說,她會明白的。不早了,早點歇著吧。」
一室靜謐,沈氏壓住滿腹心思,放下紗帳。
她身為嫡母教導庶女是本分,要是元若元華那樣的提一兩句就能通事,她也輕省許多。偏偏三娘那樣的,她是真不知道從何教起。
想到侯爺縱著三娘,一直玩到宵禁後才回府,她的心裡就有說不出來的不痛快。可是一見到裴元惜那張懵懂天真的臉,她又像是被千言萬語哽住喉嚨。
裴元惜可能知道自己犯了罪,早上眼巴巴地過來請安。
「母親,我錯了。」
「你錯在哪了?」沈氏板著臉。
「我玩得太晚了。」裴元惜小臉可憐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