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她咬唇看著,目光隱恨。
以前她是嫡女,這個四妹妹無論到哪裡都喜歡巴著她。她有時侯樂得有人奉承,有時候又極盡厭煩,有時候沒什麼好臉色。
給人臉色和被人下臉,滋味不可謂天差地別。正是因為她從嫡女變成庶女,她心裡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和從前一樣高高在上。
她想過會受到的羞辱,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裴元若顰眉凝思,雖說四妹妹這話突兀,但實在是有道理。且不說嫡庶有別,單論長幼元君也應該給元惜讓位置。
裴元惜沒有看她們,也沒有在意裴元君含恨的眼神。「不必讓來讓去,我看這樣很好。」
裴元華誇張稱讚,「二姐姐,你真是心善。明明你才是嫡女,卻由著三姐姐這個庶女占著自己的位置。都說嫡庶有別,外人瞧著三姐姐通身的氣派,只怕依然還認三姐姐是嫡女。」
如此明晃晃的挑撥離間,裴元君很是惱怒。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裴元惜沒有搭理拼命挑事的裴元華,讓裴元君長鬆一口氣。轉頭想到自己再是自欺欺人,在這個傻子面前都要矮上幾分,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裴元華撇嘴,開始同裴元惜套近乎。裴元惜實在是懶得搭理她,反倒是認真向裴元若請教一些該注意的事項。
那位夏夫子對她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不感興趣,板著的臉苦大仇深地盯著自己面前的琴。待到時辰一到,自顧開始授課,也不管有沒有人認真聽。
這般夫子,倒是少見。
若不是自己真的琴藝高超,想是不敢如此懈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裴元惜感覺裴元若有好幾次都看向夏夫子。那目光常常出神,時不時悄紅雙頰。
她心沉了沉,若有所思。
夏夫子的琴音時而高山流水,時而慷慨激昂,又時而陰鬱沉悶,著實太過隨心所欲。不過琴技實在是高超,便是如她這等絲毫不通琴藝之人都能感覺到他琴聲里的靈魂。
授課完畢,夏夫子抬腳便走。仿佛這些侯府姑娘是洪水猛獸,他唯恐避之不及。那飄逸的身影太過匆匆,不多時便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之中。
裴元惜看到裴元若眼中的失望,心下瞭然。
「二……二姐姐。」裴元君出聲。
這聲二姐姐引來裴元華誇張的嗤笑聲,「我差點忘記了,現在她才是二姐姐,而二姐姐你以後就是三姐姐。三姐姐你一聲二姐姐,把我嚇了一大跳。」
曾經的裴元華何時敢對裴元君這樣說話,聽在裴元君的耳中分外的羞辱和難堪。她要鼓起多的勇氣才能叫一個原來的庶妹為二姐姐,若不是母親叮囑她要和這個傻子好好相處,她何至於這般。
如今的她,唯有討好母親才能保留自己從前的體面。如果失了母親的心,那麼她在這侯府之中人人可欺。
她刀子一樣的眼神刮過去,縱然她現在是庶女,那也不是裴元華能嘲笑的。
「四妹妹,不管我是行二還是行三,我都是你的姐姐。」
「知道了,三姐姐。」裴元華狀似親昵地靠近裴元惜,裴元惜不動聲色往後退一步,同裴元若挨近。
裴元若心神還黯然著,之前沒有注意幾個妹妹之間的暗流涌動。此時醒過神來,不用問便知發生何事。
她自來不喜歡裴元華對裴元君太過奉承,同樣也不喜歡對方此時落井下石的幸災樂禍。同一府的姐妹,理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四妹妹這性子真該好好改一改。
「四妹妹,你三姐姐說得對,她始終是你的姐姐。咱們都是姐妹,自當榮辱與共。你在府中這般言辭不妥還罷,若是在外面依然如此,丟的是整個侯府的臉面。」
裴元華對裴元若還是很尊重的,裴元若平日裡為人實在是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她不情不願地同裴元君道歉,提出要去裴元惜那裡坐一坐。
「我聽人說二姐姐的院子原是姑母的院子,是咱們侯府的獨一份。我一直想進去看看,擇日不如撞日,我看我們姐妹一起過去坐坐,不知二姐姐歡不歡迎?」
裴元惜還沒開口,裴元若說她沒空,她還要回去跟著教習嬤嬤學宮規禮儀。裴元君表示她也沒空,她要去沈氏跟前侍侯。
兩人先走一步,留下裴元惜和裴元華。
裴元華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二姐姐,你聽聽三姐姐那話,她要去侍候母親,合著還當自己母親肚子裡出來的親骨肉。」
她以為裴元惜定會大怒,且引她為知己。
誰知裴元惜表情淡淡,道:「她是被母親親自養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我身體還沒有好全,就不陪四妹妹說話,先行一步。」
裴元華哪裡願意,姨娘可是叮囑過她,無論如何都要同這個新的二姐姐處好關係。還說這個傻子之前痴傻,比裴元君更好哄弄。
「二姐姐,你身體不舒服嗎?正好我順路,我送你回去吧。我都聽說了,你是被三姐姐推倒的,她那麼對你,你還替她說好話,你真是太心善了。」她作勢要擠開春月,扶住裴元惜,卻不想被裴元惜輕輕推開。
裴元惜神情依然平淡,但是那清靈的眸中卻閃過一絲嘲諷,「四妹妹認為我是善心之人,定然覺得我又蠢又傻,比其他人好糊弄吧?」
「哪能呢,我怎麼可能會這麼想。我是真的為二姐姐叫屈,你經歷這樣的事情還以德報怨,偏偏三姐姐她還那樣對你,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裴元華一臉的替她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