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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輕輕搖頭,「她手上有毒王,而且不止一隻。如果葉玄師在的話,或許能有法子對付她。我養的那些東西不是對手,怕是連三分把握都沒有。」
葉玄師是世外玄門中人,玄門之人修習玄巫兩術,蟲蛇輔之。
商行雖然天資過人,但同葉玄師學藝時間太短且他又太過年幼。所以一旦遇到同行的高手,他確實沒什麼把握。
那些東西的厲害裴元惜見識過,萬一打草驚蛇後果不堪設想。
三人陷入沉思,商行羞赧地撓著自己的短髮,看上去甚是苦惱自己學藝不精未能替父母分憂解難。
裴元惜看著公冶楚,公冶楚也恰好看這來。明明他一字未說,她卻從他眼中的殺氣中領悟到他的想法。
「不行。」她斷然否決。
商行一臉莫名,「娘,什麼不行?我沒說話啊。」
「不是你,是你爹。」
「哦,原來是爹不行。」商行了悟,同時又疑惑起來。他沒有說話,可是爹也沒有說話啊,娘說的不行到底是什麼不行。
被說不行的公冶楚淡淡地看過來,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眼神。他心下一驚,爹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他說錯什麼話了?
原本凝重壓抑的氣氛,似乎悄悄變了味。
裴元惜對公冶楚道:「你那個法子不行。」
「什麼法子?」問話的人又是商行,他是真的疑惑了。爹說什麼法子了,他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娘你說的是什麼法子,我怎麼沒有聽到爹說話?」
難道他聾了嗎?
明明娘說的話他字字聽得清楚,為什麼他聽不見爹說的話?
「爹,你剛才說了什麼?」
「你爹沒有說話,是我猜出他的想法。」裴元惜有些看不過眼,這孩子有時候好像不太靈光的樣子,真不知道公冶楚是怎麼教的。
商行聞言眼睛發亮,「我爹什麼都沒說你就能猜出他在想什麼,那你們這是不是就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
裴元惜一愣,她和公冶楚心有靈犀,這不能吧?
公冶楚問:「那你說說看,我是怎麼想的?」
裴元惜看著公冶楚,他凝重認真的樣子不像是耍她玩。可是她轉頭看見偷笑的兒子又覺得這事透著那麼一些違和。
想了想,還是正事重要。
他這樣一個不給自己留後患的人,自然是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她猜他肯定會一把火燒了昌其侯府,無論有多少毒物都會被化成灰燼。在不能打草驚蛇的情況下,侯府的其他人只能陪葬。
這個法子太過極端,她不同意。
「我亂猜的,我想以你的性子你會選擇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咦?」商行托著腮,「娘你還真了解爹,爹行事向來如此。」
公冶楚用一種父子之間才懂的眼神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商行立馬低頭玩手指,這個時候他還是當一個認真聽話的孩子比較好。
「你可知那些東西一旦放出來,死的可不就只是昌其侯府那些人。除了那些東西,我們還不知道那人的底細和手段,萬一是個類同於葉玄師那麼厲害的人,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這個後果裴元惜也想過,不過前世那個外祖母一直作妖也沒有暴露身份,應該圖的是侯府的富貴或者是外祖母的身份地位。
既然有所圖,反而會有顧忌。
「我還是覺得可以有其它的辦法。」她說。
商行偷偷看看這個,又小心翼翼看看那個。
柳則叔叔說過,有的父母一旦有了矛盾總會問孩子到底是站在父親一邊,還是和母親一起。柳則叔叔還說幸虧他沒有娘,否則也免不了會有做選擇的時候,當然這話是他想娘的時候柳則叔叔安慰他的。
而今,選擇終於來了。
他莫名有些激動,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躍躍欲試。
「我覺得……」
公冶楚看著他,「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多嘴,我們沒有問你意見。」
他詫異地睜大眼,為什麼和柳則叔叔說的不一樣?說好的會問他到底是和誰站在一邊,為什麼會這樣?少年的心受到重重的打擊,有些酸酸地想著父親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兒。
「柳則叔叔說的話不對。」他悶悶嘟噥著。
「柳則又說了什麼?」公冶楚問。
「沒……沒什麼。」商行擺著手,可不能出賣柳則叔叔。
裴元惜道:「我怎麼覺得柳侍衛那個人話還挺多。」
公冶楚冷著眸,柳則確實話多了些。
守在外面的柳則重重打了一個噴嚏,疑惑自己沒病不冷的怎麼會打噴嚏。他眼光瞄著屋子透出來的光,也不知道那一家人在說什麼。
在他眼裡,義父義母和義子自然是一家人。
這時春月端著一碗湯過來,「這大冷天的,柳大人喝碗薑湯驅驅寒。」
不容他拒絕,湯已經遞到他的面前。冒著熱氣的薑湯散發出姜的辛辣味,聞著就讓人覺得暖乎乎的。
他們柳衛規矩森嚴,像這種外來之物更是不被允許入口。
他捧著那碗湯,感覺著傳到手中的溫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寒冬臘月的夜裡,要是能有人天天給自己備上一碗熱湯該有多好。
送湯的少女已經離開,他望著手中的薑湯自嘲一笑。
屋子裡氣氛又變得沉重,投鼠忌器而束手無策,幾人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