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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更是半分情面沒有,裴元君再是強忍著羞辱,這下也忍不了。更令她無地自容的是,裴元惜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母親你可別指望自己養育她十五年,她就能學會你的那些美德。在我看來她同李姨娘沒什麼分別,都是只為自己一己私慾便可隨意算計他人的品性。酸棗樹上結不出蘋果來,望母親悉知。」
沈氏呼吸困難,從小到大她還真沒被別人如此劈頭蓋臉說過。偏偏這個人還是她的親生女兒,是她一生最虧欠的親生骨肉。
她想到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心裡的那桿秤不知不覺偏向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知道,元君以往小性子頗多。
以前視而不見,是因為元君是她的女兒。
她強撐著難堪問裴元君,語氣頗為嚴厲。「你告訴母親,是不是你二姐姐說的那樣?不許撒謊!」
「母親,我就知道你不疼我了,因為我不是你生的,二姐姐才是。所以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你只信二姐姐說的話。」裴元君委屈大哭,仔細瞧去仿佛還有幾分裴元惜哭訴的模樣。
又是在模仿她。
裴元惜冷笑,「三妹妹,不是誰哭得大聲誰就有理。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別拿什麼親不親生的說事。難道你這是在間接承認,之前母親信你幫你,只因她以為你是她親生的。現在不信你不幫你,皆是因為你不是她親生的?」
裴元君接不了這話,要是認了就表明前兩次的陷害屬實。要是不認,等同於承認所有的一切都屬實。
她心頭大恨,這個傻子為什麼會清醒過來!
沈氏嘴裡發苦,心裡更苦。
裴元惜望過來,看著她,「母親,你信我嗎?」
「信。」沈氏神情一愣,爾後堅定回答。
裴元君咬著唇不敢再哭,眼巴巴地看著沈氏。
沈氏的心揪得痛,到底是她疼了十五年的孩子。元君從小到大,何曾有過這般可憐的模樣。但是轉眼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不得不硬起心腸。
裴元惜對裴元君道:「這事我姑且當你一時糊塗,你可知事不能過三,若再有下一次,別怪我不講情面。你到外面去站著,什麼想明白什麼時候進來。」
這是……
裴元君大恨,這個賤人是故意的。上一回她借著嫡女的身份讓對方站在外面,賤人是在存心報復。
她如何能到外面罰站,那樣一來全府上下豈不把她當成笑話。
裴元惜見她站著不動,道:「三妹妹這是不服氣?你說謊成性,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你錯到離譜卻不知悔改,今日我若由著你這般下去,日後你滿口謊言張嘴就來。你在府中還自罷了,如果被別人識破傳開來,我們侯府的百年名聲將毀於一旦!」
沈氏左右為難,一邊是自己疼了十五年的孩子,一邊是自己受盡苦難認回來的親生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著哪一個她心裡都難受。
有人說生恩不及養恩大,她在元君身上傾注全部的心血,何曾允許過別人如此對待元君。元君自小養尊處優,走到哪裡都是人人稱讚。
她曾自信地以為元君被自己教得好,端莊明理,最有嫡女風範。然而這一刻,她不得不反思自己,她真的把元君教好了嗎?
「元君,你二姐姐說得有理,你……」
「母親!」裴元君哭起來,「你最疼我的,難道你不信我嗎?」
裴元惜不說話,就那樣看著沈氏。
沈氏被她看得心下一片酸脹,悲從中來。「元君,聽你二姐姐的話。」
裴元君自知逃不過,不甘不願地出去。站在屋檐下,感覺軒庭院所有的下人都在看她的笑話。炎炎夏日酷暑灼人,她卻渾身發冷心生怨恨。
那個傻子,那個賤人。
明明已經擁有父親和祖母的疼愛,為什麼還要來和她爭?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母親的憐愛,難道這也要搶走嗎?
忙活的下人們不時有人瞄她,她狠狠瞪過去,那些人嚇得趕緊低頭。到底是曾經的嫡女,在軒庭院裡餘威尚在。
沈氏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總覺得理不直氣不壯,「元惜,元君她……」
「母親,你是不是以為我在報復她?」裴元惜問。
「她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你教她是應該的。」
「我知道母親其實並不是完全相信我,你之所以信我是因為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可知我為何不怨你不恨你,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曾經以一個庶女的身份生活十五年,我明明白白看得到你是如何愛護自己的女兒。縱然那個人不是我,亦不能否認你是一個好母親。」
沈氏不由哽咽,終於哭出聲來。
有時候她希望這個孩子恨她,指責她的過失,她聽不得如此善解人意的話。她的親生骨肉啊,那可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不用討好任何人。有自尊自傲的資本,有高高在上的底氣。
「元惜,我……對不住你。」
「母親,我可以理解你,但你經歷這一切後看清楚元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她……是有些小性子。」
「不止是有些小性子。」裴元惜望向外面,眼神幽幽遠遠,「她的壞在骨子裡,你可別忘記她的生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