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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知道其中內情,或許還會有人覺得李姨娘是因為太想護著女兒一生平安,所以才會有這些瘋狂的舉動。
可是換女的真相一出,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了完美的解釋。
宣平侯手握成拳,他早該懷疑的。他為什麼沒有懷疑呢?是因為他相信沈氏不可能疏忽至此,更不相信李氏這個婦人有這樣大的膽子。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他的嫡女成了庶女,又成了傻子,還差點被許給一個奴才。
「你倒是解釋給我聽啊?!」他一把扯掉李姨娘口中的布。
李姨娘哭喊,「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婢妾根本沒有做那樣的事,是三姑娘她誤會了……她記恨婢妾,她這是在報復婢妾啊……侯爺……」
一個人傻了多年,被人忽略多少心裡會有怨恨。她將一切推在裴元惜的頭上,即便不能讓宣平侯完全釋疑,也會一半一半地不相信她們任何一方的片面之詞。正是因為她堅信沒有人親眼看到她換孩子,只要她死不承認這件事情就無解。
裴元惜道:「姨娘必是不會承認的,你機關算盡只為自己的親生女兒,又豈能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其實你認也不認,我本不是很在意。誰生的我,我又是誰的親生女兒,於我而言其實區別不大。」
她眼有淚光,望著宣平侯,「是誰生的都好,只要是爹的女兒,我就心滿意足了。」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尤其是像宣平侯這樣的文武雙全承爵封官的男人。然而在聽到女兒這句話後,他哭了。
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欣喜充斥在他的心間,他多想放縱自己痛哭一回。
「三娘,爹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李姨娘尖叫一聲,「侯爺,三姑娘就是婢妾生的……她就是婢妾生的啊……婢妾之所以天天去侍候夫人,就是希望夫人看在婢妾忠心的份上善待三姑娘。要不是情非得已,婢妾是萬萬不會說出三姑娘命格的事。還有那次打翻燭台,真的是鬼使神差……」
「姨娘,打翻燭台真的是鬼使神差嗎?」裴元惜打斷她的話,對宣平侯道:「爹,姨娘身邊那個黃媽媽,或許知道什麼。」
宣平侯想起那個婆子,在李氏被送到莊子後貶去做雜活,人還在侯府,當下命人去把人帶過來。
李姨娘還在哭,「三姑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姨娘?姨娘為了你真是的什麼都願意去做,我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你!」
事到如今,她還是這般,怪不得多年來無人懷疑。
裴元惜靜靜地看著她,「姨娘,你是不是覺得沒有對證,僅憑我一人之言根本做不了數?你這些年來不收拾自己,把自己弄得像個婆子般無顏邋遢。你還不許我見人,日日月月地將我拘在院子裡。不許我梳高額發露出真容,你不就是怕別人從長相上看出什麼端倪。」
李姨娘心頭一震,很快又哭起來。
宣平侯恍然大悟,他就說三娘怎麼每天汗兮兮沒有打扮,原來是這個婦人怕別人從三娘的相貌上看出不對來。
「你這個毒婦!」
「侯爺,您明查啊。二姑娘長得像您 ,三姑娘不像您也不像夫人,哪有什麼錯換女兒,分明是三姑娘記恨婢妾沒有重視她,她這是在戳婢妾的心窩子。」
裴元惜似乎在嘆息,「確實,二姐姐長得不像你,更像爹多一些。而我長得也不像夫人,我像姑母。所以這些年你是不是覺得老天都在幫你?」
宣平侯皺起眉,他在想裴元君的長相。可惜他對那個嫡女記得不深刻,依稀覺得有幾分像自己卻怎麼也想不起具體的相貌。
光從長相來說,確實沒有辦法對證。
「三娘,為父親耳聽到的,任憑她如何狡辯。」
「侯爺,婢妾沒有承認哪,都是三姑娘自己亂猜的。婢妾真是驚呆了,根本不知道怎麼替自己辯解。她突然醒來,又說這些胡話,婢妾怕她是惹了什麼髒東西,所以才會掐她想把髒東西趕走。」
真是好說法,裴元惜都想替她喝彩。
口說無憑,信的人自然會信,不信的人自然會有所懷疑。
「爹,你信我嗎?」她問。
「信。」宣平侯毫不猶豫,「爹信你。」
裴元惜笑了,笑中有淚,「能投胎到侯府,能做爹的女兒,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或許在一開始她是帶著目的在他面前展露自己聰慧的一面,但是人心肉長,在相處的那段歲月中她切實感受到父愛。混沌十年,他還記得去看自己。在自己第一時間向他求救時,他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一邊。
能有這樣的父親,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氣。
宣平侯心頭巨震,即便他不是什麼兒女情長之人,他還是被女兒的這句話深深震撼到。他的女兒,以能成為他的孩子而感到無比幸運,世上還有哪一句話比這句話更能令一個父親驕傲動容。
其實他何嘗沒有感慨過,感慨自己能生出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的女兒。
「爹也以有你這樣的女兒為榮。」
父女情深,刺痛李姨娘的眼。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畫面,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十年前每當她看到他們父女二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她的心都在糾結。
她多麼希望侯爺看重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想不通她的女兒都嫡女了,為什麼還得不到侯爺的看重。尋常的人家不都是重嫡輕庶,怎麼侯爺會看重一個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