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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趙姨娘來了,她默默地進來又默默地站在一邊。
她是來給沈氏請安的,在外面已經站了一會兒。要不是聽到秋姨娘說的話,或許她還不會進來。
事關她兒子的地位,做為生母她不想迴避。
裴元惜像是沒有看到她,視線還在秋姨娘身上,「你若真為侯府著想,真為父親著想,今天你就不會說出把孩子送給我母親養的話來。侯府已有長子,哥哥自小被父親帶在身邊教養,早已能獨擋一面。你這時候送個兒子到軒庭院來,是奔著嫡子的名分吧?我看你是巴不得看到侯府大亂兄弟鬩牆,其心可誅!」
沈氏方才的那一絲動搖在聽到裴元惜這番話後只覺得無地自容,因為她剛才意動除了想給元惜一個倚靠外,確實或多或少是存著爭爵的心思。
她永遠輕信別人,永遠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枉她活了這麼大歲數,還當了多年的侯府主母,看事做事還沒有自己的女兒通透果決。
一時間又是羞臊又是欣慰。欣慰自己的女兒雖然痴傻十年,卻是個聰惠的孩子,不會被人輕易騙去。
「自古以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裴元惜表情嚴肅眼神冰冷,「以為掛個羊頭就能賣狗肉,簡直是可笑至極!」
秋姨娘臉色青紅轉化,「二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等你以後嫁了人,你就知道娘家有人撐腰有多重要。」
說得好像沈氏同意抱養似的。
裴元惜看向沈氏,「母親想養這個兒子嗎?」
沈氏搖了搖頭,她惱自己之前差點鬼迷心竅。她多年都沒動這個心思,到親生女兒剛被認回來就養個兒子,元惜必是更加不願親近她。
她的反應,讓裴元惜很滿意。
「母親身體不好,確實不宜過多操勞。秋姨娘口口聲聲為我母親著想,你就是這麼為她著想的?明知她身體不好,還想丟個孩子過來讓她勞神,你是何居心?」
秋姨娘暗惱,怪不得華兒說這個二姑娘難對付,果然是個難纏的。若只有夫人一人,今日這事必定成了。
也是她心急,她應該等兒子出生後抱過來。
「二姑娘,婢妾是為了夫人。夫人是為了你,你若是不願意也別說得這麼難聽,夫人會難過的。」
裴元惜冷笑,「為了我?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以後如何誰知道。說句難聽的話,等他長大我自己的孩子都已是差不多的年紀,我是靠他還是靠自己的孩子多?我有疼愛我的哥哥不靠,我反倒要靠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姨娘覺得我還是傻子嗎?」
這到底是做依靠,還是做兒子。
沈氏見秋姨娘吃癟,反倒是氣順了。自從認回女兒以來,她在元惜面前不自覺氣虛幾分。女兒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像刀子一樣又直又尖銳。
以前她再是不喜妾室,也不會言語如此不留情面。元惜……是在維護她。想到這點,那點難堪和不自在也就慢慢散了。
「秋姨娘,此事以後莫要再提。大哥兒已經長大,他為人知禮穩重深得侯爺看重,我相信他定能護住自己的姐妹。」
這話是在向趙姨娘賣好。
秋姨娘自知今日此事難成,原本思量著傻女好糊弄,讓華兒先親近走動,然後潛移默化促成此事。不想傻子是個難纏的,華兒吃了大虧。
她想來想去親自出馬,不想撞到南牆。
一看到她捂著肚子眼珠子亂轉,裴元惜立馬讓人送客,省得她借肚子發揮。她來的時候志得意滿,去的時候惱羞成怒。
趙姨娘請過安,識趣告退。
沈氏氣順了不少,先前的愁苦也散去很多。母女二人就著秋姨娘的事說了好一會兒話,裴元惜才離開。
將出軒庭院沒多久,看到趙姨娘在等她。
趙姨娘先是重重行了一個禮,久久不肯起身。她知道趙姨娘是為剛才之事謝她,謝她維護哥哥的地位,阻止秋姨娘送孩子到軒庭院的事情。
「姨娘折煞我。」
「應該的,二姑娘心善,婢妾無以為報。」
「姨娘言重,哥哥自小被父親帶在身邊養大。就算是母親有意,父親也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這是實話,宣平侯看重裴濟,萬不會容忍內宅生亂動搖根本。
但趙姨娘還是要謝她,因為如果軒庭院有記名的嫡子,她的濟哥兒便是名不正言不順。侯爺身體一向康健自是能等到幼子成年,到時侯有些事情哪裡說得准。
她等裴元惜,並不完全是為此事,還有另一樁事。
裴元惜見她欲言又止,也不催她。
她思忖再三,終是道出原委。
知女莫若母,女兒的心思瞞得再好也難免被她覺察。她慶幸夏夫子早已自動請辭,否則此事頗有些棘手。
女兒近些日子出府三回,第一回 她沒有在意,第二回她上了心,第三回她讓人跟著這才發現端倪。
好在女兒每次都只是躲著偷偷看夏夫子,兩人尚未發生什麼。不過她不放心的事,女兒似乎有一塊男子佩戴的玉佩,也不知道是不是信物。
裴元惜聽她說完,便知她的意思。
裴元若眼看著要進宮,此時不能出任何差錯。
裴元若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二妹妹會知道。幸好裴元惜什麼也沒問,反而願意陪她一起出府見見夏夫子。
夏夫子租賃在青龍書院附近,這裡文人墨客聚齊書香氛圍濃郁,是個讀書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