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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公冶楚停下來,慢慢回頭,那涼涼的眼神看得母子二人齊齊心驚。裴元惜立馬鬆開捂著兒子的手,假裝看四周的店鋪。商行清澈的眸子靈動地轉著,提議一家人去四合酒樓吃飯。
他生怕被父親責怪,跑到了前面。
裴元惜獨自迎視著自家男人諱莫如深的眼神,笑得討好,「我覺得你那個名字取得真不錯,人如其名。」
「是嗎?」公冶楚沉著眸,「我還以為你們剛才笑是因為這名字言過其實,既然你也覺得名副其實,我自是不會讓你失望。」
她懵了一下。
怔神的當口,旁邊的酒樓里傳出小二招客的聲音:「各位客官裡面請,我們酒樓又出了新菜。不僅好看有而且好吃,絕不會讓客官失望。」
突然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腿肚子一軟。
這男人,原來是想在床第之間身體力行。看他這一本正經面不改色的樣子,要不是她認識了他兩世也絕猜不到他的花花腸子。
真是悶騷!
第127章 情深已起
這一夜,公冶楚言出必據地向裴元惜證明自己人如其名,不負大力之稱。到最後她覺得自己已經軟成一灘水化在錦被之中,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上一世他可沒有這般放肆,索取之時也不會像如今這麼不顧她的哀求。多了一世記憶,他倒是臉皮厚了許多,下手也越發狠了。
她想起以前的那個他,明明是個冷漠至極的男子,卻像個純情少年一般不經撩。哪裡像現在目光灼灼不加掩飾,如同一頭餵不飽的狼。
不知饕足的男人意猶未盡,深暗的眸中烈焰仍在。
她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大力兄,適可而止。」
大力兄三個字一出,他眸中熾焰越盛,「看來還有力氣,我這個大力兄應該更加努力才行,否則豈不辜負這個稱呼。」
這男人學壞了啊。
「你名副其實得很。」她緩過氣來,推了推他,「你可別來了,要不然我死在床上,那多難看。」
「不許說這個字。」死這個字犯了他的禁忌,她像睡著般躺在冰床上的情景揮之不去。「你若是敢死,我就……」
「行了,我開玩笑的。」她趕緊制止他,生怕他又說出什麼殺光天下人,讓她不停輪迴的話來。
這一世她是不可能自己找死的,除非是天不容她。
他眼神一暗,親自披衣出去端了熱水進來。
她眼皮子抬了抬,然後又輕輕地閉上。有人侍候她自是樂得不動,兩世夫妻也不存在什麼害羞不害羞的糾結。
許是累極了,她舒服地喟嘆著眼睛往下沉。迷迷糊糊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渙散的意識在消失前還在想程家的藏寶之地到底在哪裡。
夜寂靜,夢無聲。
無盡的火光,似乎把天都燒紅了。四周一片死寂,風呼呼地吹著如同厲鬼哭嚎。紅紅的一片火光中,她什麼也看不到。
她望不見天,看不到一個活人。她茫然無依地四下尋找,這裡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公冶楚,沒有她的兒子。
忽然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娘,那聲音從火中傳來。她想也不想往裡面沖,卻被一堵高牆攔住去路。
淚水花了她的眼,她瘋子似的想推倒那堵牆。不知為什麼,她好像能感覺到那一片火海之中除了重兒,還有公冶楚。
「阿楚,重兒!」
她呼喊著,火勢隔絕了她的視線。她拼命地叫著他們的名字,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抽離,那種撕心裂肺的骨肉分離之痛令人絕望。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她已經無法想像自己的生命中沒有他們會是什麼樣子。那必然是無盡的空寂,同行屍走肉一般。
情深已起,入骨入髓。
何以慰情深,唯有共白首。
她再也不想回去,只想永生永世留在這個時空。這裡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兒子,有她完整的人生。
「阿楚,重兒!」她一頭朝高牆撞去,突然有人拉住了她。她慢慢回頭,淚眼朦朧中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太好了,你們沒事,太好了。阿楚,重兒……」
「惜兒,惜兒。」公冶楚喚她。
她緩緩睜開眼,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輕煙似的幔帳,熟悉的氣息和記刻在心裡的人,她一把抱住公冶楚,「我夢見好大的火,你和重兒差點出事了。幸好你們沒事,幸好只是一個夢。」
「不怕,我在這裡。」公冶楚輕撫著她散開的青絲,像哄孩子般充滿耐心。
他的聲音低沉令人心安,她卻越發抱得緊,「你千萬別離開我,別丟下我們孤兒寡母。我不會等你的,你要是敢丟下我們,我就帶著兒子改嫁,讓他認別的男人做爹。」
「說什麼胡話,看來真是被嚇著了。」想改嫁?想都別想。嚇成這樣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他將她往被子裡一按,「睡覺!」
她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因為心有餘悸聲音軟得不行,「真兇。」
嘴上說著他凶,身體卻是緊緊靠進他的懷中。她重新閉上眼睛,夢中那種絕望的情緒重新漫上心頭。
那夢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人心生惶恐。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定是擔心程禹會做什麼事才會做這樣的夢。
高牆,大火。
那火勢大得極不尋常,並不像是尋常的起火。如果真有那麼大的火,所有人都會化成灰燼。如同那把扇子,片刻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