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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對每一道菜都能說得頭頭是道,是哪裡的特色,用的是什麼食材。番邦的、海外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深山裡的應有盡有。
宣平侯和裴濟聽著他的介紹,慢慢放鬆一些。
公冶楚知道他愛搗鼓古怪的東西,卻不知道他竟然知道得這麼多。他每介紹完一道就看向裴元惜,示意她先嘗。
「乾娘,這個你肯定喜歡。」
「乾娘,這道菜肯定合你的胃口。」
一頓飯下來,光聽到他一邊說一邊看著裴元惜吃。裴元惜吃在嘴裡,百般滋味在心頭。世人皆道他古怪,孰不知他的古怪是因為她。
這些菜都是她愛吃的,確切說是她穿越之前愛吃的。她一道道地嘗去,那些香辣滾在舌尖,她卻嘗到另一種味道。
公冶楚端坐如山,眼神如晦。
可苦了宣平侯父子,一邊被辛辣的菜嗆得不敢咳嗽,一邊還要味同嚼蠟地在皇帝的示意下品嘗那些稀奇古怪的菜。
好不容易吃完飯,皇帝竟然還說要在侯府逛一逛。
幸好大都督發善心,讓他們不用跟著。宣平侯剛松下來的心在看到他們三人走在一起時,又重重提了起來。
皇帝行事無章法,大都督今日也是怪得很。他總覺得有些詭異,越想越不對味,可是又說不出來怪在哪裡。
商行顯得興致很高,走在裴元惜和公冶楚的中間。有他在中間緩和氣氛,兩人倒也不顯得尷尬。
突然點心不知從哪裡跑出來,極其聽話地圍在他的腿邊轉。他手裡丟出一個什麼東西,然後點心跳起來往去追。
他跟著追上去,在不遠處同點心玩鬧起來。
裴元惜頓時生出一種在遛孩子的感覺,就是孩子太大了些。再一瞧和狗玩得不亦樂乎的少年,又覺得這孩子好像沒長大的樣子。
公冶楚背著手,望向那邊。
與狗玩在一起的少年笑得張揚,他覺得如果自己真有兒子,一定不會是這樣的。這孩子完全不知內斂深沉為何物,應是像其母更多一些,
兩人像是心有靈犀般互看一眼,裴元惜趕緊別開目光。她剛才似乎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嫌棄,他到底是在嫌棄誰?
那邊商行和點心說悄悄話,「我可真是不容易,裝小孩太難了。還是你好啊,不用操心父母的親事。」
點心嗚嗚叫喚著,朝他搖著尾巴。
第57章 無人敢娶
裴元惜和公冶楚離得不近,約摸四五步距離。這個距離隱隱還在拉開,公冶楚視線收回之時,明顯感覺旁邊的女子離自己已在七步開外。
他冷著臉,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一時緘默,竟是誰也沒有開口。
商行偷瞄兩眼,不自覺紅了眼眶。
娘之於他,除了冰室里冰冷的相見,還有掛在爹書房裡的一幅畫。畫中的娘穿得也是這樣一身銀紅色的裙,含笑嫣嫣像對著他笑。
他聽得最多的是柳則叔叔說的故事,關於爹和娘相遇,關於他們是如何的相愛。柳則叔叔說如果不是遇到娘,爹可能不會娶妻。
「我就納悶了,以前我爹到底是怎麼得到我娘芳心的,瞧他們的樣子分明是打算形同陌路到天荒地老啊。」
他對著點心老氣橫秋地嘆氣,點心乖乖地趴在他的手邊,蹭著他的掌心。他順著它的毛,再一瞅自己的爹娘,好似兩人離得更遠了。
再一看,覺得他們一個冷一個淡,除了長相皆是上乘之外,似乎並不是很相配。他費盡心機給兩人獨處,讓他們說說話什麼的。他們倒好,一個臉冷的像別人欠了幾萬兩銀子,一個淡然得像是獨自一人欣賞景色。他就奇了怪了,他們到底是怎麼相愛的?
裴元惜也在想這個問題,目前為止她感覺不到自己有任何同公冶楚在一起的可能性。他太過危險,權勢傾天為人狠絕。她所願不過是平淡順遂一生,實在不想同這樣的人物扯上關係。
他周身的氣場太場,空氣像是比別處更稀薄更冰冷。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覺得有些呼吸艱難。
她走到商行的身邊,頓時感覺呼吸順暢許多。
商行聽到她如釋重負般的氣息,低聲問道:「娘,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爹?」
「嗯。」她假裝一起逗狗。
「他就是看上去冷了些,其實他內心不是那樣的。」商行想了想,聲音更低,「他還會摘花送給你,天不亮就去非要帶露珠的那種。」
她驚訝地眨眼,覺得很難想像。
商行難過起來,那些花放進冰室里很快變成凍花,和娘一樣。很快他又高興起來,他好像明白爹是怎麼獲得娘的芳心。
一定是送花或者送東西。
公冶楚聽覺極佳,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聽去。
送花?
他嗎?
他眉心收緊,眸光徒然凌厲地射向不遠處。
點心原本享受地眯眼打盹,突然一個激靈站起來「汪」一聲朝不遠處的假山竄去。只聽得一聲尖叫,然後就看到一個粉色的少女被點心咬住裙擺。尖叫聲重疊,再遠些的地方有道杏色的身影一下子跑遠。瞧著那身形,不是裴元君還有誰。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點心可沒忘記裴元華的臉。牙齒死死咬著她的裙子不放。她嚇得尖叫連連拼命想甩開點心,模樣好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