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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心一軟,輕輕嘆息。
這時裴元君進來,道:「你錯的不是玩太晚,而是不知輕重。你可知父親有多忙,你可知他是我們整個侯府的天。你纏著他教你讀書也就罷了,怎麼還能纏著他帶你出去玩,簡直是胡鬧!」
沈氏立馬心腸一硬,「你二姐姐說得沒錯,你這次真是太胡來。好在沒出什麼事,否則我看你怎麼辦。」
「不氣,不氣,母親不氣。」裴元惜乖巧不已,「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母親喝茶。」
冒著熱氣的茶端到沈氏的面前,再對上那雙迷離不諳世事的眸子,沈氏的心像被重鼓猛擊一般,鈍痛中泛起些許酸澀。
這個孩子……為什麼如此讓她難受……
裴元君接過茶,試了試茶杯的熱度,「這麼燙,我想燙傷母親嗎?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錯在哪裡,還不站到門外去思過。什麼時候想明白什麼時候進來!」
沈氏想說什麼,被勞媽媽制止。
「夫人,二姑娘在教妹,你且一邊看著就成。」
她想了想,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裴元惜可憐巴巴地往外面走,一邊走一邊回頭,那無措委屈的眼神看得沈氏的心一抽抽地難受。想到自己的女兒元君,她只能硬起心腸。元君身為嫡女,有權力教訓庶出的妹妹。她身為母親,當然要給元君應該有的體面。
這個時辰還不算太熱,裴元惜站在屋檐下。
打掃的下人從這邊掃到那邊,她跟著從那邊挪到這邊,又從這邊挪到那邊,最後被排擠在邊上。日頭越來越高,天氣越來越悶熱,熱浪一陣陣襲來。便是不時偶起幾縷小風,那風都是滾燙滾燙的。
每隔半個時辰,裴元君就派人出來問她知不知錯。
她茫然地搖頭,一臉的無辜。
宣平侯下朝回來時,看到她站在門外,問她為何不進去。
她扁著嘴,倔強的小臉上儘是委屈,「二姐姐說我錯了,我不知道錯在哪裡。爹,為什么姨娘不喜歡我,二姐姐也不喜歡我?我喜歡母親……可是母親好像也不太喜歡我……」
宣平侯的心說不出來的難受,為什麼會有人不喜歡他的三娘?
他想安慰,「三娘,你……」
她突然笑起來,笑得無比開心,眼中還有隱隱的淚光,「爹,我不難過,我有爹就夠了。」
第21章 玉佩
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也沒有人能知道他聽到三娘這句話後的感受。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酸脹,很想哭又覺得很感動。
他的三娘,純真赤子之心。
她懵懂,她天真,誰對她好,她心裡都知道。
李氏那個婦人,要不是三娘的生母,他恨不得打殺了才好。為什麼人人都看不上他的三娘,為什麼他的三娘要被別人嫌棄至斯?
若是可以,他真想親自教養三娘。
「爹有你這個女兒,很滿意。」
裴元君出來,聽到的就是自己父親對庶妹說的這句話。她緊緊掐著掌心,滿腔的嫉恨。父親對三娘滿意,對她這個嫡女不滿意嗎?
她到底哪裡比不上一個傻子!
昨日她原本是要給這個傻子好看,沒想到父親竟然會把人帶走。她身為嫡女,從未有過榮幸留在父親的書房讀書,更沒有和父親出去遊玩過。
而這個傻子,憑什麼可以。
她絕不能容忍一個痴傻的庶女凌駕自己之上,得到父親的寵愛,更不能容忍自己和那樣的人居住在同一個院子裡。
「父親。」
宣平侯聽到聲音,不悅地回頭,「元君,是你讓你三妹妹站在這裡的?」
「父親息怒,容女兒細細說來。三妹妹不懂事,她怎麼能纏著父親帶她出去玩,女兒是怕她日後得寸進尺耽誤父親的正事,所以才會讓她長長記性。」
「是為父提出帶她出去玩的,不關你三妹妹的事。」宣平侯臉色稍稍好看一些,到底是自己的嫡女,他還是要給幾分臉面的。
裴元君端莊過來,「原來是這樣,是女兒錯怪三妹妹了。女兒願向三妹妹賠禮,這就帶三妹妹回去。」
說完,她對裴元惜道:「三姑娘,我屋子裡有櫻桃冰酪,一直用冰鎮著。你隨我前去,就當是我向你賠禮道歉。」
一聽有吃的,裴元惜像是立馬來了精神,臉上還扭扭捏捏,「二姐姐真的備了櫻桃冰酪?你可不許騙人。既然是這樣,那我不去是不是不好?」
她問的是宣平侯,宣平侯含笑點頭。
一進裴元君的屋子,她一雙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裡。看著她沒見過世面兩眼發亮的樣子,裴元君心下不屑。
丫頭們把櫻桃冰酪端上來,紅的櫻桃,冒著涼氣的酪漿。她的目光就盯在那鮮紅欲滴的櫻桃上不放,裴元君更是面露譏誚一臉的瞧不上。
「吃吧。」
裴元惜好似完全聽不出對方語氣中的施捨,迫不及待地品嘗起來,「二姐姐,真好吃。」
裴元君靠在軟榻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子裡只有裴元惜吃東西的聲音,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麼優雅,動作也略顯急切和粗魯,但聲音卻是極小。
一碗冰酪下肚,她露出十分滿足的表情。
裴元君朝她招手,她巴巴地過去。
「三妹妹,你是不是還在生氣,生氣我昨天不讓你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