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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元君犯了錯被裴侯爺帶走了,恐怕要有些日子不能過來。」
「你說什么元君?」林氏突然沉臉,滿臉的怒氣,「我的外孫女不是元惜嗎?那個元君就是個冒牌貨。」
顧氏有些傻眼,婆母這是清醒了?
林氏嫌棄無比,「虧你還是元惜的親舅母,連這樣的事情都能弄錯。我可不想見什么元君,我要見我的親外孫女元惜。你趕緊給我去侯府,務必要把我的親外孫女接來,否則我就讓我兒休了你!」
顧氏那個氣,動不動就休了她,以為她真的怕嗎?
「母親,元惜……」
一隻茶杯碎在她的腳邊,她對上的是林氏毒蛇一樣的目光。這目光令人毛骨悚然,她被駭得心口發毛。
「你去不去?」林氏的聲音粗啞陰森。
「兒媳這就去。」顧氏嚇得不輕,匆忙告退。
一出林氏的院子這才發現自己已然渾身冷汗,思及之前那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只覺一陣心悸,慢慢平復下來後暗道自己嚇自己。
口信是要送的,但話說得很委婉。
裴元惜收到消息時正和商行在一起,母子二人順道說起林氏來。裴元惜死的時候,昌其侯已沒了爵位。商行來的時候,沈家人已是平民。倒是聽說過一些沈家亂七八糟的事,他並不是很感興趣。
不過林氏倒是命長,一直活得好好的。
母子二人在說話的時候,裴元惜手裡在做著針線活。商行眼巴巴地盯著她手裡的衣服,知道這是做給自己的。
他可不管什麼沈家的老夫人,沒什麼印象,「娘,你要去嗎?」
裴元惜穿著針,「去。」
「你去幹什麼?沈老夫人都老糊塗了?」商行嘟噥著,他覺得娘給他做衣服比去昌其侯府重要。
「正是因為她老糊塗了,我才更應該去看她。」她又穿一針,手法比做護膝時嫻熟不少,針腳也比以前好看許多。
商行不解,「她不會是想替裴元君出頭吧?」
她笑了一下,「她是長輩,於情於理我都要去一趟。你放心,昌其侯夫人是個聰明的,萬不會讓我在侯府受委屈。」
商行撇著嘴,不太情願地嗯一聲。
然後他不知想到什麼,眼神中透出一絲狡黠來,神神秘秘地道:「娘,你給我做完衣服 ,是不是要給爹做一件?」
裴元惜聞言差點被針戳到手,心裡莫名有些慌亂。這些日子以來她刻意遺忘那個男人,她知道自己在逃避。
逃避前世和公冶楚之間的一切,逃避他們存在的關係。
「你爹哪裡需要我做衣服,他有的是衣服穿。」她假裝不在意,「馬上過年了,等我做完這件衣服哪裡還有時間。」
商行狡黠的眼神蒙上一層黯然,很快釋然。
「嗯嗯,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裴元惜好笑地看他一眼,忍俊不禁。
對於林氏那個人,她沒什麼印象。對方若真是老糊塗了,潛意識裡記得最清的肯定是以前的事,還當裴元君是親外孫女很正常。
她對林氏的記憶停留在上次的及笄禮,那時候林氏慈眉善目瞧著挺和氣的一個人,但看上去耳根略軟容易被人左右。
再見林氏時,她很是吃驚。林氏瘦了許多不說,慈眉善目更是不見。在看到她時,林氏那雙眼像是要凸出來一般極為可怕。
「你就是那個傻子?」她的聲音粗啞難聽,和她的目光一樣讓人不舒服,「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來的?」
顧氏無語,「母親,是你要見元惜的?」
「胡說!」林氏怒指著顧氏,「你個喪門星,我讓你把我的親外孫女接來,你竟然把這個傻子帶到我面前來,你想幹什麼?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你這個不孝的混帳東西!」
顧氏紅著臉,恨不得打醒這個老不死的。該清醒的時候不清楚,該糊塗的時候不糊塗,這老不死的真會折騰人。
裴元惜不見羞惱,眼神平靜如常,「外祖母若不是想見我,那我就告辭了。」
林氏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料到她這麼不給長輩面子。顧氏差點笑出聲來,這個老不死的就是得有個人治一治。
「母親,那我送元惜回去。」
「等一下!」林氏突然喊住她們,顴骨高聳的臉上似乎現出一抹迷茫,然後大哭起來衝過來要抱住裴元惜。
裴元惜輕輕一躲,躲開她的動作。
她哭得傷心,「我想起來了,你才是我那個可憐的外孫女。天可憐見的,你可算是不傻了。你快過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
裴元惜走近一些,近到可以聞到對方身上那股並不算好聞的氣味。林氏一無所覺,歡喜的眼神卻很難讓人心生好感。
終是沒有靠得太近,林氏像是等不及般一把抓住她。她微微皺眉,感覺手臂被大力拉扯的痛感。
「元惜?你叫元惜是不是?我可憐的孩子啊,外祖母一想到你的事就心疼得睡不好吃不好。那些天殺的好狠的心,她們怎麼能那麼對你?」林氏抹著眼淚擦著鼻涕,然後又要來拉裴元惜。
裴元惜往旁邊一閃,抽出帕子遞給她,「外祖母,你擦一擦。」
「這才是我的親外孫女,就知道疼人。」林氏嗬嗬笑起來,然後臉色一變,「我病了這麼長的日子,我那好女兒竟然沒回來看過我。她那是不孝,怪不得遭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