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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有各人的選擇。
她看著章音音重新指揮下人清理鋪子,聽著洪寶珠感慨自己以前怎麼也想不到對方是個這樣的人。如今的章音音幹練明朗,哪裡還是那個跟在曾妙芙身後的跟屁蟲。
那些搬東西的人之中,似乎有個身影略為熟悉。她向來記性好,待那人轉過頭時立馬認了出來。
還真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不過他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東都城,還能混進那些幹活的人之中,想必在阿楚那裡是過了明路的。
才想到某人,便見那道深紫映入眼帘。
同公冶楚一起來接她的,還有他們的兒子。
洪寶珠擠眉弄眼,夥同裴元若一起把她送了出去。像是生怕那對君臣會進鋪子,到時候弄得她們又要行禮還要下跪。
裴元惜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朝那對父子走去。
「姑娘?」一道突兀的驚喜聲傳來,正搬著東西的黑臉鬍子大漢放下東西跑過來,又不敢靠近她似的躊躇著,「姑娘,你還記不得我?我啊,賈金寶。」
賈金寶心道這天仙般的美人必是想不起自己是誰,急忙提醒,「有石佛鎮的莊子裡,我還給你抬過石磨,你忘了嗎?」
裴元惜怎麼可能會忘,「原來是你。」
「對啊,對啊。是我。」賈金寶歡喜著,壓根沒有注意到那一對父子,「姑娘,原來你家在東都城啊。
「是,我是東都城人氏。」
「那個……那個……」賈金寶支吾起來,放他走的人讓他以後不許提起石佛鎮的事,也不許向別人打聽。他一覺醒來莊子人都走光了,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你知不知我那兄弟去了哪裡?就是那個和我在一起的胡大力,你還記得嗎?」
裴元惜瞟了一眼那邊低壓威嚴的男人,道:「好像聽人說他也回了老家,說是家裡早給他定了親,想來他現在應該已經成了親穩定下來,怕是以後都不會再出遠門吧。」
賈金寶聞言似乎有些失落,胡兄弟身手不錯話很少,他覺得是個值得深交的人,想不到那麼有本事的人竟然回老家了。
這個天仙美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若是以前他少不得有些小心思。但自從他來到東都城之後,才知道此處貴人如雲輕易不能得罪人的道理。
美人同他們這樣的人云泥有別,能和他說話已經是難得。
「那……那多謝姑娘,我……我去忙了。」
他接著回去幹活,看上去十分賣力。
裴元惜看到章音音和他說話時帶著笑意,想到對方那異於常人的擇偶標準,這個賈金寶倒是意外地合適。
她笑了一下,繼續朝那對父子走去。
商行笑嘻嘻地問,「娘,那人誰啊?」
「一個認識的人而已。」她輕輕靠過去,在兒子耳邊低語幾句,少年的神情頓時恍然大悟。
公冶楚走在前面,母子二人走在後面。商行問起陳家人的事,還道父親為何那般輕易放過陳家人。
裴元惜笑道:「少殺戮,多積德。」
陳映雪不是什麼好人,陳家那些人更不是什麼好東西。惡人自有惡人磨,想來有陳映雪在,往後幾十年陳家人都翻不了身。說以物降物也好,以毒攻毒也罷。能兵不血刃解決後患,才是上上之策。
人來人往的街市,深紫錦袍的公冶楚引來不少驚嘆的目光,故意斂起氣勢的他一如世家出來的公子般矜貴高冷。不過他再是收斂氣息依舊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倒是沒有敢上前和他搭話。
裴元惜看著他,思及他們的兩世糾葛,臉上不自覺帶出笑意。
商行見到她自是有說不完的話,他在自己母親面前像個孩子般放鬆。一時抱怨因為祭祀在即他最近忙得不行,一時又說冠冕太重頂得他頭皮疼。
「要不我得了原身的好處,頂著這身皮才能和爹娘團聚,我身為公冶家的子孫才不願去祭祀仇人的先祖。」少年鼓起臉,酒窩都鼓沒了。「這次祭祀,權當是我還原身的人情,往後這樣的事我可不願意去。」
「你若不願,此次也可不去。」公冶楚道。
少年皺著眉,「那可不行。我這次要是不去,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肯定又要編排父親的不是。還當你獨攬國事太過專橫,連祭祀都不讓我去。去我是一定要去的,不為別的,我就是去還人情的。」
「那你還和你娘抱怨?」公冶楚冷了臉。
少年討好一笑,「我這不是撒個嬌,想讓我娘多疼疼我嘛。」
裴元惜配合道:「娘疼你,別理你爹。他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說話啊,有這麼獨斷專行的人嗎?」
「還是娘疼我。」少年滿足地眯眼,酒窩重現在臉上。「娘,剛才那個賈金寶要找的人叫什麼胡大力的,到底是誰啊?」
裴元惜偷笑,指了指前面的男人。
少年瞪著眼,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啊?胡大力是……我爹?」
在他驚訝的目光中,裴元惜忍著笑重重點頭。
少年也憋著笑,死死捂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母子二人忍得辛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時瞄著前面長身玉立貴公子般的男子。
「不行了,怎麼如此好笑……」商行俊秀的臉憋得通紅。
「忍著,你爹不要面子啊。」裴元惜捂著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