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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躺在床上,遮光的窗簾讓屋內一片漆黑,但是雲歌自己心中依舊有時間感。
或許是剛才被身邊的環境帶動的她也興奮起來,或許是她的生物鐘很少會被這樣打亂,雲歌在床上躺了很久,卻沒有產生絲毫睡意。
剛才在火鍋店裡來不及深入思考的疑惑,再次浮現在雲歌的腦海中。
——重生後,她為什麼再也沒有跳過舞呢?
基里爾沒有說錯,跳舞的運動量並不比跑步低,跳舞同樣可以滿足雲歌強身健體、保持大腦最佳狀態的運動需求。
雲歌也承認,跑步更加枯燥,跳舞要豐富有趣得多。
即使不附加其他條件,僅僅時常更換一下舞蹈的種類,就能帶來新鮮感。
更不要說像基里爾這樣和同學們一起排練音樂劇了,同樣都是兩個小時,基里爾排練音樂劇既鍛鍊了身體、又進行了社交。
說起來,今晚一起吃火鍋的學生們明明大多都是P大的,是雲歌的同學,但是雲歌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反而是基里爾幫著雲歌和同學們互相介紹,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
今晚,同學們向雲歌介紹了音樂劇社團,還有校內校外好幾個舞蹈班,全都建議雲歌可以用跳舞代替跑步。
跳舞同樣健身、跳舞更加有趣、跳舞還能交朋友……
雲歌在心中一一羅列跳舞的好處,又逐個劃掉。
她不想交朋友。
最起碼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想花費時間精力去主動交朋友。
她也不需要有趣。
或者說,雲歌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讓健身變得充滿樂趣這回事。
她健身是為了有一個更好的身體,有更好的身體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學習、能夠早日得償夙願……
雲歌想起基里爾今晚的感慨,「你簡直像一個苦行僧。」
「除了虔誠的宗教徒,我從來沒有見過其他人像你這樣過著單調自律的生活。」
原來自己在他人眼中,竟然是這樣的嗎?
苦行僧斷食斷水,忍受酷熱嚴寒。
而雲歌經過提醒也發現,明明跳舞和跑步有相同的效果,她卻不願選擇有趣的跳舞,反而堅持枯燥的跑步。
不僅鍛鍊身體這一件事,還有很多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很多時候,雲歌下意識地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摒棄輕鬆有趣、堅持枯燥痛苦。
苦行僧的存在,外人看起來或許沒有道理,但是雲歌能夠理解其存在的原因。
有一種東西叫做沉沒成本。
沉默成本越高,就越難以放棄。
好比談戀愛,男朋友給自己花過很多錢、花過很多時間、投入過很深的感情,分手未必困難。但是如果自己給男朋友花過很多錢、花過很多時間、投入過很多感情,分手時就會格外痛苦。
宗教這件事和談戀愛也差不多,信徒投入的錢越多、沉沒成本越多,就越虔誠、越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
信徒沒錢怎麼辦呢?沒錢就投入時間。投入時間還不夠,那就升級為苦行僧,忍受身體上的諸多痛苦折磨。
雲歌一直下意識地做出類似的選擇,背後的邏輯是一樣的。
剛重生時,對於離開校園很久的雲歌來說,學習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報仇更是完全看不到希望。
在這樣的情況下堅持下去,一靠系統獎勵,二靠雲歌自己不斷加碼的沉沒成本。
付出越多,就越不會放棄。
出於慣性,雲歌一直這樣做。
但是現在想明白自己這麼做的深層邏輯後,雲歌豁然開朗——她現在完全沒必要這麼做了!
學習對於雲歌而言不再是一件不得不做的痛苦之事,雲歌早已愛上了學習本身!
而報仇,雲歌也不再像剛重生時那樣絕望,雖然熹微,但是雲歌已經看到了曙光。
她閉上眼睛,慕家長長的產業清單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該怎麼做,雲歌心中已有成算。
既然她的信仰已經堅不可摧,甚至她已經愛上了朝聖的路途,那麼就完全沒有必要再做一個苦行僧了。
在不影響結果的前提下,她可以讓自己活得輕鬆一點、舒適一點。
或許,她可以試著從跳舞開始。
周一的運動,雲歌沒有再去跑步,而是走進了同學們推薦的舞蹈班。
舞蹈教室里有幾張熟悉的面孔,都是雲歌在音樂劇舞台上看到過的。
舞蹈教室里的所有同學看到雲歌后,臉上的表情都有點激動,還有人小心翼翼地詢問能不能和雲歌合影。雲歌通通滿足了。
一節課的勁舞跳下來,雲歌渾身大汗淋漓,身體十分爽快,心情比跑完步更加輕鬆。
連續幾天去舞蹈教室跳舞后,實驗室的老師們發現了雲歌每天固定時間離開,忍不住詢問雲歌去哪裡了,聽到雲歌去跳舞后,全都笑著說挺好。
老師們甚至還暗示雲歌,除了上課之外,不需要總是泡在實驗室,「大學生活豐富多彩,只要該修的學分修掉,該考的考試通過,其他時間全都可以自由安排嘛。」
「你在實驗室里,MIT的學生們全都能堵到你,你不在實驗室,他們找不到你的人,也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嘛。」
老師指點雲歌的這一招,絕對是釜底抽薪!
雲歌頓時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這招她怎麼沒早點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