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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春棗呼啦啦搖著大蒲扇呢,這一抬頭就對上笨木頭那火熱的眼神兒,這都兩輩子的夫妻了,她還能看不出來這笨木頭心裡想的啥!
這大白天的,這笨木頭這是啥眼神!讓人心裡怪難為情的!
姜春棗心裡砰砰砰跳了起來,臉也跟著燒了起來,對著陸霖噴了起來:
「你傻站著幹啥呢,崽崽的雞蛋羹煮好了還不放過來?!」
說完就呼啦著大蒲扇逃跑一樣逃出了堂屋,笨木頭讓老婆訓了一頓兒,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細心地用勺子把倆崽崽的雞蛋羹吹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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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春棗紅著臉兒出了堂屋,姜姥娘在院子裡鋪了張蓆子,這會兒忙著在蓆子上拆衣裳,蓆子上的衣裳都是閨女跟倆崽崽冬天穿的棉襖棉褲。
鄉下冬天的衣裳都留著夏天拆洗乾淨再重新續上棉花做好,姜春棗從小嬌生慣養的,就算嫁了人這幾年,家裡人過冬穿的衣裳也都是姜姥娘幫著做的。
院子裡姜姥娘在蓆子上嗤啦嗤啦拆著衣裳呢,就瞧見自家閨女紅著臉從堂屋裡跑出來,緊張道:
「棗啊,你這是咋啦?
這臉兒咋這麼紅啊,這大熱天的不是中暑了吧?」
姜姥爺這會兒拾掇完了,剛想幫著閨女拾掇拾掇院子,一聽見自家老婆子這話,也跟著緊張起來。
「啥,老婆子你說啥,咱棗兒中暑了?」
啥啊,這是不是關心則亂。
姜春棗趕緊解釋:
「爹娘,我好得很,沒中暑也沒事,就是這天太熱了,把這臉兒熱紅的。」
姜姥爺姜姥娘聽了閨女的話,又仔細瞅了瞅姜春棗的臉兒,看閨女這白裡透紅的小臉兒咋看也咋不像是那中暑的樣子,老兩口這才放下心來。
姜春棗看她爹娘放心了,心裡鬆了一口氣,看姜姥娘又開始嗤啦啦拆衣裳,也脫了鞋上了蓆子跟著她娘一塊兒拆起衣裳來。
堂屋裡的小石頭跟小茉莉洗乾淨了小手,這會兒倆崽崽一口一口吃著雞蛋羹,鄉村小院裡盈盈滿滿都是煙火氣,這煙火氣落在陸霖的黑眸里都變成了人間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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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夏日的晚霞灑滿大地,陸家村炊煙裊裊,村裡的媳婦兒們都忙著在家裡做飯,老陸家的灶房裡,姜春棗跟姜春棗也系上圍裙,在灶房裡忙活。
今個兒姜姥娘姜姥爺都在家裡吃飯,姜春棗有心要給爹娘燒上一桌好菜,順便讓笨木頭陸霖也能吃上一頓好的。
雖說這鄉下缺衣少穿的,可是這夏天能入口的東西多少比冬天多一些,加上陸家村又依山傍水的,村前靠著有魚蝦的溪流,村口那一排排大樹上知了叫個沒完。
前頭姜春棗正琢磨著給爹娘做些啥好吃的呢,聽見蟬鳴頓時計上心頭,乾脆叫陸霖帶著倆崽崽到村後頭去捉知了,自個兒提著水桶去了村前的小溪邊兒。
以前姜春棗還是個大姑娘的時候,跟著她爹學的抓蝦本領,姜姥爺是個抓蝦好手,姜春棗也不差,沒一會兒工夫就抓了小半桶蝦。
等著姜春棗抓完蝦回到家的時候,正好遇上陸霖帶著倆崽崽家來,要說這陸霖以前也是個皮小子,上山爬樹這事兒鐵定沒少干,不然這帶著倆崽崽咋還能抓回來這麼些知了?
姜春棗把陸霖帶著倆崽崽去抓的那一籠知了猴放在瓦盆里清洗,一邊洗一邊樂的眉開眼笑的,瞅瞅這知了看著就肥美,到時候放在鍋里一炒絕對香。
在院子裡摘菜的姜姥娘聽見閨女的話,跟邊上洗臉的陸霖嘮嗑:
「俺這閨女啊,從小就喜歡吃這知了猴。」
陸霖捧著臉盆里的水洗了臉又洗手,聽了姜姥娘的話也跟著笑。
姜春棗起身看院子那頭,高大英俊的陸霖跟姜姥娘說話,那雙如墨一般的眸子泛著柔光,她心裡不知道想起了啥,俏臉兒紅了紅趕緊閃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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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霖跟倆崽崽抓回家的知了猴著實新鮮,姜春棗把清洗乾淨的知了猴下了鍋,放在熱油里一炒,又放下辣椒粉和鹽,簡單翻炒了一下,一股兒香氣就從灶房裡傳了出來。
隔壁陸家老院,天生狗鼻子的陸木頭仔細嗅了嗅空氣里的肉香,確定那誘人的肉香是從對面三房小院裡傳來的,嘴巴一咧咧就叫了起來:
「肉!俺要吃肉!」
陸木頭在院子一頓嚎,就把老陸家一家人都給喊到了院子裡。
陸老太正在屋裡想著咋著藏好家裡的豬蹄呢,這一聽見陸木頭在院子裡嗷嗷叫,氣的蹦到院子裡對著二孫子罵道:
「幹啥啊,這大晚上的,木頭你這個小臭小子瞎胡咧咧啥!
老二家的你幹啥呢!」
躲在屋裡偷懶的劉紅燕忙不迭從炕上爬起來,拉扯著在邊上躺屍的陸二山出了門:
「娘,這是咋啦?」
「咋啦?
老二家的,這大晚上的你不在灶房裡幫著你大嫂做飯你在屋裡幹啥呢?
木頭在家裡胡嚷嚷啥呢,咱們老陸家窮得叮噹響,上哪兒弄肉去!」
劉紅艷聽了陸老太這話就不樂意了,怪裡怪氣開了口:
「娘,您說這話可就不對了,對,咱們老陸家是窮,可是咱們家裡也不是沒肉啊,前頭老三家的不是剛給了娘兩隻豬蹄嘛?
那兩隻豬蹄不是肉是啥啊,娘,您孫子正好饞肉呢,您不如把老三家給的那豬蹄拿出來正好一家人也打打牙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