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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溪心便緩緩地往下沉, 目光注視著山道的方向,天邊響起來滾雷聲,在山道盡處並沒有他的身影,從沒有這一刻,顧清溪希望他馬上出現。
陳昭慢條斯理地道:「蕭勝天不管你了,他被一個外國混血女迷上了。你看,他帶那個混血女過去看農居,不帶你去,他是不是還把鳳仙花給了那個人混血女?」
顧清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一直跟蹤我們?」
陳昭:「我都不用特意跟蹤,我就是來山里玩,結果恰好碰到你們,恰好看一場好戲,咱們不是坐一處大巴車來的嗎?」
顧清溪想著那輛大巴車,她猛然記起,當時他應該也在大巴車上,只不過他在前排,又戴著帽子,根本不可能認出是他。
陳昭看著顧清溪眸中的波動,他笑了:「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蕭勝天會和你在一起?」
顧清溪抿唇不回話。
陳昭:「他只是在努力選擇他能選到的最好的,你以為的那些深情,不過是因為你是他認識的最好看的,也是最有前途的,現在他遇到了那個外交官女兒,你知道那個女人將帶給他多大的利益嗎?」
顧清溪冷笑:「你說這個什麼意思?」
不想理會這個人,不過也不想激怒他,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想著等下趕緊跑,離他遠遠的。
陳昭:「蕭勝天如果娶了那個女人,跨國婚姻將成為他的保護,許多機會將為他打開方便的大門。」
顧清溪:「然後呢?」
陳昭眉宇間泛起無奈,盯著她道:「所以你還不明白嗎?他現在還對你好,其實是對你還沒有厭倦,但你對他沒用,等她不再需要享用你的身體,他馬上就會把你踢開了。」
顧清溪垂下了眼睛:「你說得,也許有道理,但是我又能怎麼樣,我和他已經在一起了。」
陳昭:「傻瓜,你和他登記了嗎?沒有,你們只是同居而已,農村的婚禮,沒有法律效力。」
顧清溪抬眼,看向他:「所以你是說,我離開他是嗎?」
陳昭盯著顧清溪,在她睫毛輕輕抬起的那瞬,女性的脆弱迷惘乍現,這讓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離開他,和我在一起,我的身體現在好多了,我會對你——」
然而他這話說到一半,顧清溪突然抬腿,直接踢向他。
她踢的是他的腹部之下。
踢完後,顧清溪也不管中沒中,扭頭拔腿就跑。
陳昭捂著自己疼得發抖的地方,咬牙:「顧清溪,你瘋了嗎?我是為了你好,你不知道嗎?」
說完,也不顧自己的疼,掙扎著去追顧清溪。
顧清溪嚇壞了,這個人陰森森的,無所不知,甚至他好像一直在跟蹤自己,竟然連那個外國女的身份都查清楚了。
顧清溪不知道陳昭要幹嘛,但是她害怕,她拼命地往前跑,也不管,找到路就跑,深一腳淺一腳,碎石頭荒草,她險些崴到腳,也顧不上看,一門心思瘋狂跑。
跑出老遠後,回頭看,後面已經不見了陳昭。
顧清溪又不敢回去等車之處,只能繞道,過去通往大巴必經的一條路,想著在那裡也許能等到蕭勝天,哪怕等不到蕭勝天,遇上一個別的遊人,她就可以和其它人一起下山了。
不過暮靄沉沉,天越發陰森,倒好像要下雨的樣子。
顧清溪躲在樹下,等著人經過,她盼著早點有人經過,盼著蕭勝天快點回來,只要不是陳昭,隨便誰都行。
只是陰沉沉的天空下,已經變得昏暗的山道上,並不見人影,顧清溪咬著唇,心驚膽戰,總覺得陳昭也許會在什麼時候冒出來。
她想了想,打開挎包,從裡面翻出來一條褲子,因為她「來月經」了,所以當時在挎包里放了一條褲子備用,後來沒來得及拿出來。
她躲進了矮木從中換上了褲子,又把原來的裙子套在襯衫外頭,像一個披肩一樣,這樣身上暖和了,衣著也和原來完全不同了,就算遇到陳昭,他也未必認出自己吧?
顧清溪又看了看那挎包,最後把裡面緊要的東西裝進褲子兜里,把挎包翻過來,套在腦袋上,將系帶輕輕地挽起來,這樣乍看,還以為是一個綠色的帽子——雖然形狀略有些古怪。
這麼打扮過後,她總算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
「同志,你好。」一個聲音響起,顧清溪嚇了一跳。
顧清溪回頭看,卻看到一個年輕人,戴著藍色鴨舌帽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氣質文靜,看著應該還是一個學生,有些眼熟。
對方見顧清溪嚇了一跳,也被她嚇到了:「你,你沒事吧?」
顧清溪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我沒事,你叫我?」
那年輕人看過來,她如今戴著一個古怪的帽子,身上衣服也換了樣子,看上去怪裡怪氣,不過他依然能認出她。
當時她和她的愛人在山上遊玩,看上去非常美好安詳,他還忍不住動筆畫了他們。
作為一個畫手,他的觀察力非常好,所以哪怕她換了衣服,他剛才依然認出來了。
只是此時的她和剛才完全不同,原本溫柔含笑的眼神此時略帶著一絲不知所措的忐忑,好像是怕極了的樣子,臉色也略顯蒼白。
「我們剛才遇到過,當時我和同學在山上玩,我在寫生,你和你愛人在那裡摘野漿果,你還記得嗎?」年輕人生怕嚇到她,忙小心翼翼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