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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和自己娘打牌,也是花了心思的,不會太明顯地餵牌,但也會放水,且放得手段極為高明,絲毫不會讓自己的對家察覺,自己娘以為自己手氣高「牌恰好都能管住蕭勝天」,高興得合不攏嘴,以至於都開始吹噓起當年來:「你們都年輕,我以前和我小姐妹打牌,那才叫厲害呢!」
顧清溪哥嫂不知道,還以為是娘真厲害,自然敬佩得不行。
顧清溪看出門道,也不說破,只抬眸看了一眼蕭勝天,忍住笑,蕭勝天眸中含笑,之後繼續給廖金月餵牌。
打了一會,顧清溪有些累了,廖金月便放下牌,讓顧建國背著顧清溪,陪著過去將顧清溪安頓下來,蕭勝天手裡捏著牌,坐在那裡看著。
出門後,顧清溪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屋內,他還是坐在那裡望著自己這個方向。
她便收回了目光,在那月光之中,她想,其實蕭勝天應該是想背著他回屋,只是有家人在,怎麼也輪不著他。
回到屋中,躺在那裡,她也睡不著,就側耳聽著那邊動靜,聽著他們還在打牌,爹高談闊論,娘也興致很高的樣子。
蕭勝天真是會哄人,如果爹娘有個他這樣的兒子,那是多大的福分。
或許是白天睡多了的緣故,一時根本睡不著,月光從紙糊的窗戶灑入屋內,如紗如霧,唧唧的蟲鳴聲低低地響起。
顧清溪不免想起他在這房間裡坐著時的情景,他看自己書架上的書,看自己牆上貼著的畫,還緊攥著自己的雙手。
顧清溪翻了個身,只覺得他握著自己的那力道還在,而他對自己許下的諾言,也還在耳邊。
偏生這個時候,外面卻響起來了口哨聲。
那口哨應該是極細極軟,聲音輕緩悠揚,在這靜謐的夜晚,竟如流水一般潺潺流淌。
顧清溪心裡先是一頓,她一聽,就知道這是蕭勝天吹過的曲子。
在這僻陋的鄉村,也只有他能吹出這樣的口哨聲了。
她抿唇,輕笑了。
他必是吹給爹娘哥哥他們聽呢,但她心裡明白,這是吹給她聽的。
第64章 被表彰
顧清溪在家住了兩三天, 燒退了,身體還是有些乏力,不過比起剛開始好多了, 至於腳上的傷, 肯定是要養幾天, 現在走路還是隱隱作疼,得小心翼翼地走。
蕭勝天這幾天好像挺清閒的, 沒事就過來串門,來的時候一般提著東西, 不吃草莓就是杏子,要麼是兩斤豬頭肉, 或者買一些燉下水,甚至是切一塊牛肉帶著。
這麼一來廖金月都不好意思了:「你說你每次過來都帶東西, 也太破費了!」
蕭勝天:「這也不算什麼,沒多錢的事,而且趕上前頭村里人家賣的, 私底下弄, 不要糧票。」
廖金月:「那也得要錢啊, 我現在算看明白了, 錢是好東西, 有錢, 啥都能買到!雖然說現在好多東西依然要票, 但手裡有錢, 能買到不要票的東西!」
一時廖金月便勸說蕭勝天:「你得攢著錢, 你說你已經老大不小的小伙子了, 如果有父母在, 也得說親了, 娶一房媳婦進門,過兩年抱個大胖小子,那才叫日子,不然一個人孤零零的,冷鍋冷灶,多沒勁。」
蕭勝天十八歲了,雖說現在法律規定男的結婚得二十歲,但有幾個真守這規矩的,還不是十八九就趕緊相親,看到合適的先定下來,不然晚了就難了,一晃過了二十五,到時候就難找了,再耽誤到三十歲,那就是一輩子打光棍的料了!
蕭勝天卻是很不在意的樣子:「我不著急那個。」
廖金月:「哪能不在意呢?要不這樣吧,我給你說一門親,是我娘家對門的一個閨女,長得好看,十七八歲,正是好時候,你看了保准滿意。」
蕭勝天笑:「嬸,算了,我現在其實要啥沒啥,弄化肥掙了一點錢,但那點錢也留不住,現在打算做本錢干點別的,回頭萬一都賠了,人家閨女跟著我喝西北風去。」
廖金月一聽:「咋,你又要折騰啥?」
蕭勝天便說起自己打算弄化肥廠的事,又說起自己還打算包一些地,來種草莓以及一些其它稀罕水果。
廖金月聽得茫茫然:「哎呦,幹這麼多事,這得多錢啊?」
蕭勝天:「嬸兒,所以說,別給我張羅了,我現在這情況,可不敢娶媳婦,萬一耽誤了人家呢。」
廖金月:「其實那也沒啥,你能幹,將來跟著你肯定過不了苦日子,姑娘家肯定不虧。」
蕭勝天聽了這話,笑著沒說話,卻是看旁邊的籬笆。
顧保運在院子裡種了絲瓜,又豎起幾根竹竿,這個時候碧綠的絲瓜藤已經爬滿了籬笆,又順著竹竿和旁邊的老樹,撐起一片綠意盎然的棚子,棚子底下,顧清溪坐在板凳上,正拿著一本書閒看,偶爾間抬頭逗逗旁邊吃蟲子的雞。
風吹過時,那綠瑩瑩的絲瓜架子隨風而動,她耳邊的一縷碎發也跟著輕輕扑打著她柔膩的臉頰。
他收回目光:「嬸,我不著急,想著等幾年再說。」
如果順利,她會考上大學,考上大學還得上大學,他有足夠的耐心慢慢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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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廖金月過去做飯了,蕭勝天便在院子裡陪著顧清溪餵雞,他會學雞咕咕咕地叫,叫得非常像,好幾隻母雞都斜著眼睛瞅他,對他很感興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