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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著真不像是農村來的。」說這話的是一個北方某省口音的, 「農」字格外地咬重音, 聽起來仿佛農村很廉價的樣子。
「是嗎?怎麼像城市來的,怎麼像農村來的?」顧清溪笑著問。
「農村同學長得黑,皮膚粗糙,學習也不怎麼樣,窮得要命,衛生習慣不行,還摳門!」另一個女同學搭話說,言語中頗有些不屑:「另外他們哪知道學奧數啊!」
「原來這樣,那你看上去倒像是農村來的!」顧清溪望著那同學,嘆道。
人群中有人發出「噗」的一聲笑,那是努力壓抑後的一小聲,那個同學面紅耳赤。
她確實皮膚黑一些。
顧清溪笑了:「其實城市怎麼樣,農村怎麼樣,都是建設社會主義的力量,農村為城市提供了糧食蔬菜水果,如果沒有農村的供養,城市裡的人吃什麼?咱們總不能端起飯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吧?農村人大部分皮膚也許黑一些,但那是因為他們要在地里勞作,被太陽曬得,如果客觀描述事實也就算了,但如果戴著有色眼鏡看人,那首先把自己的檔次拉低了。」
她這一番話,說得周圍人贊同不已,於是顧清溪又講起自己陪著哥哥去交公糧的種種艱難,這群都是象牙塔里的學生,哪裡知道這個,一個個睜大眼睛聽得認真,最後感慨:「農民伯伯果然不容易!」
吃過飯後,很快大家都被召集到一個禮堂開會,先是集訓隊老師講了這次集訓的前因後果和安排,又說起今天的考試,顧清溪這才知道,接下來幾乎三天一考試,每次考試成績累計計算,大概半個月後,五次考試加總下來算總成績,能排到前二十五名的去征戰海外,剩下的就被淘汰了。
她既然已經奮鬥到了這一步,自然是力爭上遊,想著怎麼也得考到前二十五名。
從禮堂出來後,所有的同學便被分到了三個教室,每個教室大概三十多人,由專門的老師給他們進行系統的授課。
進了教室,老師給他們發教材,上課講解,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甚至講課前連點溫場都沒有,直接進入話題,顧清溪對奧數的學習和理解都是自己從書上領悟的,開始的時候老師講的她還有些跟不上,不過很快調整思路狀態,也就能跟上了。
上午的課一直上到十二點,結束後大家火速去食堂吃飯,吃完飯馬上進行下午一點的考試。
這是頭一次考試,顧清溪多少有些緊張,不過好在試捲髮下來後,她快速地瀏覽了一眼,心都涼了。
這題目真難,難得人幾乎絕望,有些一眼看過去她幾乎不知道這是考察什麼,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根本沒有足夠的背景知識來解決這種問題。
盯著這些題目,看了好一會,她才猛地驚醒,不能就這麼認輸,必須想辦法,當下沉下氣來,看看哪道題自己會做,結果發現後面的竟然沒那麼難,嘗試著解決了幾道題。
做了幾道題後,她心裡好受多了,至少不至於打一個零分了。
有了閒心後,就開始試圖攻克其它問題,她按照自己一慣的思路,嘗試著從常規的角度去考慮,發現無解,又開始換思路,如此幾次後,總算有幾道比較難的題做出來答案了。
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有四五道題沒做,而那些分值大概得占三十多分呢。
她盯著那幾道題,真得是沒思路,大腦一片空白,她算是嘗到了束手無策的滋味。
偏偏這個時候,鈴聲響了,監考老師說要交卷子了。
顧清溪茫茫然地將卷子遞到了老師手裡,心卻是涼的,有三十多分的題沒做出來,一百分的題,頂天了得六十多分,運氣不好那些做出來的也許也有問題,那說不定只有四五十分了。
那得是多麼難堪的一件事,她還有臉在這裡混嗎?是不是應該早點認清形勢趕緊回家去。
太難過了,以至於走出考場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滿心迷惘。
之前自己會第二種解法,讓她以為自己或許在這些人中不是最差的,至少是中間位置的,但是現在,她算是知道了差距,自己真是井底之蛙,沒見識,不知道人家真正奧數的難度有多難。
正在那裡耷拉著腦袋,就聽到馮銘銘說:「你做出來幾道題啊?」
馮銘銘說話總是慢吞吞的,臉上也沒太多情緒。
顧清溪苦笑了聲:「大概有四道題。」
馮銘銘聽了:「四道題?」
顧清溪無奈:「對,四道題,我一個字沒寫,其它做的,也未必就是對的,有兩道題不太有把握,不過好歹寫了。」
馮銘銘:「你是哪四道題沒寫出來?」
顧清溪心裡有些難受,其實她不是太想和別人提起來自己如何如何無能,不過馮銘銘人不錯,她也沒必要隱瞞,便如實說了。
馮銘銘眼睛一亮:「第五題那個證明題,你做出來了?」
顧清溪:「嗯。」
馮銘銘:「那個怎麼做的?」
顧清溪大致說了下。
馮銘銘臉上有了激動的意思,拉住顧清溪:「來,我們回宿舍,探討下這幾個問題。」
顧清溪茫然:「你怎麼做的?」
馮銘銘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顯出一個哭的樣子:「那道題我沒做出來。」
顧清溪:「你做出來幾道題?」
馮銘銘:「我有五道沒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