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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那裡,彭春燕輾轉反側了一番,也就睡著了。
顧清溪卻一直睡不著。
她忍不住回想起來上輩子,上輩子在別人冷落了自己的時候,彭春燕一直和自己保持著聯繫,經常會說點什麼。
以前的她從未注意過,現在回想下,她知道的好多關於蕭勝天的事,竟然都是彭春燕提起的。
比如蕭勝天的公司上市了,蕭勝天的身家多少了,蕭勝天上了什麼什麼財富排行榜,蕭勝天去參加了什麼國際經濟會議,這些,都是彭春燕說給自己聽的。
之前的她,總覺得蕭勝天距離自己很遙遠,是一個傳奇人物,而彭春燕提起這個傳奇人物,就像其他人提起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現在再回想,原本的「說起昔日有出息同鄉」再牽扯上男女關係,卻是有些微妙了。
第69章
顧清溪想到這裡, 自是後背陣陣發涼。
上輩子的蕭勝天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吧,這種喜歡,自己從未知道, 彭春燕從何而知,她和自己說起蕭勝天種種的時候,難道真得只是找一個人「抒發一下」,而不是別有用意?
以前不知道, 不放在心上, 現在回想, 細思那些言語, 蛛絲馬跡還是能找到的,她就是有意在試探自己是不是和蕭勝天有聯繫了。
顧清溪又想起彭春燕這一世對蕭勝天的種種在意, 越發不舒坦起來, 只覺得恨不得自己早早逃了, 再也不要和她同處一室。
好在後來, 她也就那麼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 彭春燕還在睡, 光線模糊的宿舍內,熟睡的彭春燕看著很是單純無害的樣子。
顧清溪有一絲猶豫, 想著也許誤會了她, 不過又想起來陳昭。
陳昭何嘗不總是一副無辜模樣。
她沉默了一會, 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上輩子,其實那個背後插刀的,本來就是自己要好的同學吧, 只是自己套用了一些自以為是的經驗, 只看表面, 可能再次錯了,再次輕信了別人。
一時收拾了東西,臨走前為彭春燕關好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此時天還早,文化局宿舍一片靜謐,走出文化局宿舍大門,便見一縷晨光穿過淡薄的霧氣,照在街道上,讓一切變得光亮起來,而就在那淡金色晨光中,一輛拖拉機安靜地等在那裡,蕭勝天穿著寶藍色的確良襯衫,含笑站在一旁。
那襯衫樣式很簡單,是最基本的款,後來的世界怎麼變,這種最簡潔的襯衫好像永不過時,以至於顧清溪這麼看著他,竟覺帥氣耀眼到分不清時代。
「你起得挺早,不睡個懶覺?」蕭勝天笑著問。
看到他,顧清溪心情大好,周圍一切都變得絢麗多彩起來,照在身上的陽光都變得溫煦舒服。
她笑著走近了:「你不是挺早的,什麼時候過來的啊?」
蕭勝天:「這不是怕你萬一出來了還得等我,也不知道去找我就傻等著,我才早起一會。」
他這麼說,顧清溪卻是明白他的體貼,心裡越發感念。
一時兩個人上了拖拉機,顧清溪看過去,寶藍色襯衫勾勒出他健美的身型,可以讓她一眼看個明白,他果然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樣,是那種寬肩細腰的,很有型。
感覺到他也在看自己,顧清溪沒繼續打量,便隨意收回目光。
拖拉機突突突地響起來,顧清溪別開臉看路旁邊,這個時候麥子已經長起來了,過膝蓋了,齊刷刷綠盈盈的,風一吹,淺綠色麥浪隨風而動,美得像一首流溢在麥田裡的詩。
拖拉機路過一處公社街道的時候,蕭勝天停下來,說是要給拖拉機加點水,這種柴油機燒時間長了,發動機發熱厲害,不加水容易把發動機燒壞了。
於是拖拉機開到了一處地頭,那裡有個手扶壓水井,因為沒桶,就借了人家旁邊肉鋪的水桶,是一個姑娘提著水桶給他的,那姑娘看到他時候還衝他笑了笑,應該是認識。
蕭勝天和她說了幾句話,便提著桶過來了。
顧清溪趕緊過去幫忙,這壓水井是得一下一下地把水給壓上來,顧清溪本來要壓,蕭勝天讓她一邊看著。
顧清溪於是就乖乖地從旁看著了。
看著的時候,忍不住笑著說:「我看你倒是挺討姑娘喜歡的,到哪裡都受歡迎。」
蕭勝天眼睛都沒抬,認真壓水,清澈的井水咕咕咕地從沉積了鐵鏽的壓水井裡流出,流到了水桶里。
「和人家就說過幾句話。」他隨口這麼說。
「我就是納悶。」顧清溪笑著嘆道。
不免心裡暗自納悶,他這人年輕時候其實還挺開朗的,後來功成名就,他上那種採訪財經名人的節目,侃侃而談幽默風趣,其實吸引很多人喜歡吧。
但他就是不結婚。
他喜歡自己,她信,但如果說一直等了那麼多年,她還沒那麼自戀,現實中哪可能有這種事。
蕭勝天看了她一眼,陽光明媚,晴空萬里,他笑得溫煦:「納悶什麼?」
顧清溪:「你挺招人喜歡的?」
蕭勝天:「是嗎,招你喜歡?」
顧清溪睨他:「我說正經話呢!」
蕭勝天笑了,繼續壓水,顧清溪想了想:「你就是心眼太多了。」
他這個人其實挺精明的,是褒義的精明,心思敏銳。
蕭勝天:「那是當然,我可不像你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