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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打撲克都能敏銳地體察到別人的牌面,將別人的反應算計在內,想必商場上亦是如此,這樣的人,不是因為時代變革成就了他,而是他無論處於任何時代,都註定是出類拔萃的弄潮兒。
蕭勝天低頭看她,看她安安靜靜地垂著眼睛,一時涼風撲面,他想起前天進城霍玉燦說的話,猶豫了下,到底是道:「這兩天,我一直忙著。」
那話里,多少有些解釋的意思。
顧清溪聽出來了,她隨口這麼問:「忙什麼呢?」
確實是好奇的,這幾天,她沒想找他,他也就沒找自己,難免想多了。
蕭勝天:「這幾天村里要分地,忙著把地丈量了分成塊編號,還得時不時跑公社裡,他們都忙,我沒親沒故的,又不用做親戚,正好給他們當苦力去。」
顧清溪頓時明白了,敢情這是去村里幫忙去了。
蕭勝天又說:「對了,開春花生棉花都該種了,到時候肯定需要化肥,你家的化肥,不用操心,到時候我來解決。」
啊?
顧清溪沒想到這一出,忙說:「那,那不用吧。」
地還沒分到呢,再說這是大事,她肯定不能沾這種大便宜。
蕭勝天問:「你家地里不用化肥?」
顧清溪當然知道化肥對於提高產量的重要,她一時噎住,不過到底是道:「那也不行啊……我父母那裡也沒法解釋……」
蕭勝天卻淡淡瞥了一眼:「我能讓你為難這個?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
顧清溪還待要說,蕭勝天卻是已經轉移話題,問道:「這幾天還幹嘛了?」
顧清溪覺得自己腦迴路想貓玩耍過的線團,已經有些打結了,她想了想:「也沒幹什麼,就是走親戚啊,串門啊,在家裡幫著干點活,剩下就是預先下功課,讀讀書了,你之前給我的那些英文書我挺喜歡的,一直在讀。」
蕭勝天:「這次考試怎麼樣?」
顧清溪想起這個,笑了:「考得挺好的,第一名。」
蕭勝天自然是聽說了這個,他望著地上的荒蕪,聲音竟多少有些異樣:「那真好,恭喜你。對了,你什麼時候取的成績?」
顧清溪沒多想:「就初三那天,坐人家牛車過去的。」
寒風輕輕吹起,吹著地上枯草,枯草盡皆倒下。
他望著遠處那不青不黃的大片麥田,淡聲問道:「過年時候,縣城裡挺熱鬧的吧?」
顧清溪:「還好吧,其實我也沒細看,而且好多地方都關門了,畢竟過年。」
蕭勝天聽到這個,卻沒回話。
顧清溪感覺到異樣,想了想,只好問道:「你這幾天一直幫村里忙?」
他淡聲說:「也不是一直幫村里忙,前天去了一趟縣裡,籌備著年後化肥的事。」
顧清溪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他好像今天情緒和往日不同,語氣間也有些不咸不淡,一時心裡怪怪的,但要這麼回去,又實在捨不得,便只好硬著頭皮問:「化肥的事,還順利吧?」
蕭勝天:「還好。」
顧清溪:「哦。」
她心裡越發有些失落,更覺得他不對勁。
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位叫秀菊的小姑娘,大過年的,難免走動多,是有什麼事嗎?她相信蕭勝天,不會輕易就那麼變了心思,但是——
她抿唇,看向遠處的方向,遠處的山模糊得仿佛小孩子信手塗鴉的水墨。
他到底是想說什麼?
蕭勝天見顧清溪不說話,沉默了片刻,到底是看向她,一臉淡然地問道:「你去縣裡,碰到霍雲燦了?」
顧清溪點頭:「是。」
蕭勝天:「說什麼了?」
顧清溪越發覺得古怪,那就不是那位秀菊了,是和霍雲燦有關?但自己和霍雲燦統共沒說幾句話,難道是霍雲燦說了什麼?
顧清溪:「也沒說什麼,就街上打了個招呼?」
她打量著他,疑惑地道:「怎麼了,是他說什麼了?」
她的目光如此坦然清澈,猝不及防間,蕭勝天有些狼狽地轉過頭去。
他忙道:「沒什麼,就隨便問問,」
顧清溪挑眉,打量著他。
蕭勝天感覺到她的目光,他抿著下唇,無奈地笑了,之後道:「真得隨便問問,你別多想。」
顧清溪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我和霍雲燦說了幾句話,我記得……他和你是朋友,他還說要送我過去后街,不過我沒應,走幾步路的事,我肯定不至於麻煩人家。」
總覺得他好像有些泛酸,但自己和霍雲燦說話,也是因為人家幫過自己,況且那是他朋友,也沒多說什麼啊!
蕭勝天聽顧清溪解釋這個,自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是想問什麼,又是在意什麼,便忙道:「我和他很熟,麻煩下也沒什麼,你不用在意這個。」
顧清溪越發搞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她覺得蕭勝天分兩種,一個是在她面前略有些拘謹的蕭勝天,心思能讓她輕易看透,那是對她完全不設防的,另一個則是那個理智回籠的蕭勝天,吊兒郎當放蕩不羈,卻又胸有溝壑。
後一個蕭勝天,像一座迷宮,她看不透,也走不出來。
「嗯。」顧清溪輕應了聲,卻是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怎麼了?」蕭勝天低首,看著她垂下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