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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溪愣了一會,才起身,穿了厚實的衣褲,又拿了一把傘,背上挎包準備出門。
其實也不知道應該去哪兒找,但或許可以找大巴始發站的工作人員問問?也或者是,應該找幾個同學,幫著一起去山裡找?
誰知道她的手剛碰上門把手,門便開了。
門外,站著蕭勝天。
他的頭髮是濕的,衣服也濕了一半,眼底帶著血絲,眼底下還布滿了黑色的暗影,顯然是一夜沒睡。
顧清溪一下子哭了:「你去哪兒了?你一直都在哪裡?我找了你好久!」
蕭勝天抬手,一把將她抱住。
堅實的懷抱溫暖醇厚,顧清溪哭得稀里嘩啦:「我到處找你,找了好久也不見人……他們說你和Malcolm一起上山了,可是我——」
陰險的陳昭,荒郊野嶺,找不到他的恐懼,這一切讓她身體幾乎在顫抖。
蕭勝天抱著她,捧著她的臉,皺眉:「怎麼了,清溪,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直在擔心,擔心了一整夜,一整夜都在焦急地找她,其實已經設想過各種可能,所有最糟糕的都想過了。
只要她活著,怎麼都行,哪怕出事了,他也會守著她護著她捧著她一輩子。
現在回來了,看到她就在家裡,這一刻,所有的焦慮擔憂全都散開來,繃緊的神經陡然放鬆了。
只是看她竟然哭成這樣,幾近崩潰的樣子,終究覺得不對,一時心都往下沉,想著怕是出了什麼事,不過也不敢問,只能抱著她,小心地拍哄著後背安慰:「沒事,沒事,你回來了就行,只要你沒事就好。」
如此哄了半響,顧清溪的情緒才逐漸平息下來,趴在他懷裡,將臉貼在他胸膛上。
蕭勝天自是心中諸多猜想,看她這樣子,狼狽不堪,又見她胳膊上還有劃傷,雪白的肌膚,紅色的劃痕實在觸目驚心。
但也並不敢問,想著萬一有個什麼,她不提,他也就不問,免得白白讓她難過,只當做從沒有過就行了。
一時自是心中暗暗咬牙,越發恨自己昨晚的行事,實在是大錯特錯。
而情緒平息下來的顧清溪,想起昨晚,自是擔心,便問起來昨晚蕭勝天的情景。
蕭勝天見她不說發生了什麼事,卻問自己,心裡已經是越發肯定了,當下也不追問,反而說起自己來:「也沒什麼,我和Malcolm小姐過去農家院,看了幾家,都沒合適的,她都嫌棄,我意思是讓她先回去,這樣我們自己住在那裡就行了,她又不太願意,看了幾家不合適的,我就打算回去找你,誰知道這個時候下雨,她喊著心口疼,我開始沒當回事,以為她故意的,便有些不耐煩,後來才發現不對,她應該是心臟病犯了。」
下著雨,他擔心顧清溪,但是當時也沒辦法,畢竟人命關頭,給了當地兩位老鄉錢,請人家幫著過來找顧清溪,他去找當地的衛生所,可衛生所根本沒車,最後弄到了電話,打給了外面,外面聽說這是外賓,派了車來接,才算是把Malcolm送走了。
顧清溪:「那她現在呢,現在怎麼樣了?」
蕭勝天將下巴抵著她的發,抱緊了她:「不知道,應該去醫院做手術了吧。」
顧清溪:「昨晚你住哪兒?」
蕭勝天啞聲道:「就住那邊老鄉的院子裡,一早起來我就繼續找你,一直找不到,後來聯繫到大巴運營處,我問了人家,人家想起來好像見到過你,才回來看看。」
他說起來輕描淡寫,但是顧清溪卻隱隱感覺到了:「你昨晚睡了多久?」
蕭勝天默了下:「也沒多久,就幾個小時吧。」
顧清溪卻是胸口發酸,她當然看到,他眼底的紅血絲以及看到自己時,那驟然的放鬆,他根本是一夜不曾睡吧。
她悶聲說:「你是不是根本沒睡啊?」
蕭勝天:「不是……」
顧清溪突然又想哭了:「你騙人,你一夜沒睡一直找我,我,我卻自己跑回來了!」
蕭勝天看她這樣,沒辦法,只好幫她擦眼淚:「這不是沒事了嗎?這事怪我,我不該讓你在那裡等著,應該帶你一起去農戶,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他自己不小心說出「出這種事」,說到一半,知道不妥,生怕戳到顧清溪的傷心處,忙不再提了。
只是心裡想著,就算她不提,自己也務必要暗地裡查一個明白,誰欺負了她,總歸要不得好死。
顧清溪哪裡知道他這些心思,還在想著他一夜沒睡的事,自然明白他怕是擔心了一夜,早知這樣,還不如自己乾脆不要回來了繼續找他,也許就找到了呢。
一時又想起陳昭的事,實在是後背發涼,從骨子裡都是懼意,待要和他說起,卻見他眉眼間透著的憔悴和疲憊。
突然就有些心疼,想著他尋了自己一夜,先讓他休息下,便提起道:「鍋里還有些飯,你先吃點東西,然後睡一會吧。」
蕭勝天點頭:「也好。」
當下蕭勝天匆忙吃了點東西,又去簡單沖洗了一個澡,出來後,便見顧清溪便靠在客廳的矮沙發上。
客廳里光線並不是太好,米色的窗簾又是半遮著,朦朧的室光中,她微靠在沙發上,咬著唇,神情恍惚。
看到她這樣子,蕭勝天的心瞬間被刺痛了。
他走過去,幾乎是半跪在了沙發前,兩手握住了她的手:「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