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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溪嘴角抽動了下,她無奈地瞪了蕭勝天一眼。
這個騙子,大騙子。
她現在想明白了,那天他過去王支書家,肯定看到他們村的土地分配圖了,所以他知道自己家南邊的地在地界這裡,於是主動要了挨著自己家的土地,不然憑什麼分給他這麼一塊,他這樣的人,打牌都是沒輸過,怎麼會憑空受這種氣?
他可能就沒抓鬮,主動要了這塊地,大家自然高興,畢竟這是誰都不想要的。
要了後就跑來找自己家當鄰居,還花言巧語騙自己娘。
呸,說得多可憐似的,其實他能得很,哪裡不會包餃子了!
顧清溪瞪蕭勝天,蕭勝天卻依然笑,迎著陽光笑,笑著說:「給我吧,你平常在學校讀書,干農活少,肯定沒這力氣,別累壞了。」
這個時候顧建國和顧保運在地那頭刨地,正幹得專心沒聽到,而她嫂子正在那邊地頭收拾荊棘秧子。
蕭勝天:「這面子都不給,那就算了……」
這話說得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廖金月聽到,廖金月忙說:「清溪,你把刨頭給勝天,讓他幫著弄,他也是實誠,再說你真沒那勁。」
顧清溪徹底無奈了,只好把刨頭遞給蕭勝天。
蕭勝天接過來,手正好握在了她之前握過的地方,之後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清溪覺得他這一眼意味深長,倒是讓顧清溪臉上泛起薄紅。
蕭勝天握著刨頭,讓顧清溪讓開一些,顧清溪忙走遠了兩步,他揮起來,沉穩有力地鑿下去,只聽鏗鏘一聲,那僵硬的土地被刨開,一根埋得結實且深的棒子根就這麼被撅了出來。
過了年,他只穿了一層薄夾襖,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當他高高舉起刨頭時,他胳膊上那結實得鼓起,寬闊的肩膀彰顯著男性最原始的力道,在這蒼茫的田地間,竟讓人心跳目眩。
刨頭半埋在被鑿開的土壤中,他在彎腰間抬眸,眸光在那墨黑的眉下越發別有意味。
顧清溪臉上微慌,她覺得自己偷看被人家逮住了,他也許發現自己在看他的胸膛和胳膊。
他卻淡淡地道:「清溪,我來刨棒子根,你跟後頭拿鋤頭松鬆土。」
顧清溪只能默不作聲地去拿鋤頭,她知道這個時候和他倔嘴或者怎麼著,只會讓娘來說落自己。
這讓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並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被數落的時候,哪怕說落自己的是自己親娘。
這時候她哥哥過來了,她哥哥看到後,自然是有些不滿:「哪能麻煩人家勝天,我來吧。」
蕭勝天笑,笑得一口白牙在陽光下發光:「哥,我來吧,小事一樁,都是鄰居,你不讓我干就是看不起我了。」
顧建國很懊惱,本想著先弄那邊,沒注意這頭,誰知道人家竟然幫著干,便說:「總不能讓你幫忙。」
蕭勝天不和他爭,看向廖金月:「我聽嬸的。」
多麼結實健壯的少年,多麼乖巧恭敬的一句話,廖金月心花怒放,覺得自己兒子這麼不近人情:「都是鄰居,勝天這是誠心幫忙,你別多話了!你看人家勝天幹得多好,比你有勁!」
遭到鄙視的顧建國無奈地看了顧勝天一眼,回頭去拿自己的刨頭繼續干去了,他得加把勁,趕緊把這地里都弄好了,就犯不著麻煩人家了。
於是繼續幹活,顧清溪拿了鋤頭,跟在後面慢慢地鬆土,將那被鑿開的土地弄平整了,他則在前面刨根。
蕭勝天身子生得健壯,人也是很有力氣,一下下地刨,充滿力道,毫不懈怠,對她來說頗為艱難的事情,對他仿佛再輕易不過。
正在那裡彎腰鋤著的時候,他卻一個回身,俯首下來。
當他俯首下來的時候,臉幾乎貼著她的耳朵滑過,這讓她猛地一驚,心漏跳一拍。
他卻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誰讓你故意氣我。」
只是一句話的功夫,他就起身繼續幹活了。
她愣愣地握著鋤頭,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他這是生氣那天自己對著一屋子年輕小伙子打招呼笑了,生悶氣,便故意跑來這裡給她找不自在了。
這人也真是豁得出去,為了這個,竟然肯要這塊全村最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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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廖金月還是一個勁地誇讚蕭勝天,覺得這孩子如何如何實誠:「真是可惜了,家裡沒人管,混到現在,就這境況,怕是以後連媳婦都難娶上。」
她感慨:「其實他長得還不錯,挺俊俏的,個子又高,多好的小伙子!」
顧清溪聽著這話,默默地吃飯,並不敢吭聲。
她知道自己大逆不道了,娘現在對蕭勝天讚不絕口的,但如果娘知道自己的心事,只怕是要備受打擊,之後鬧起來。
並不想讓爹娘為了這個對自己失望,只能先忍著,等到自己考上大學,能夠自食其力回饋這個家的時候,她也就能自己做主了。
被家人供養著的自己沒有任性的資格。
顧建國聽到他娘這話,卻是嘲諷地笑了聲:「娘,你怕是不知道他那名聲,別的不說,你知道前年,他還和人家打架過嗎?他這人狠著呢,當時差點把人家打沒命,後來不知道怎麼著,竟然也沒事,如果擱現在,肯定抓起來坐牢了。」
顧清溪聽了,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樁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