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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秀雲尷尬了,憋紅了臉站在那裡。
這個時候,上課鈴聲響起來了,高三年級的老師也走進教室了,那老師姓黃,教物理的,其實也兼任著高一和高二年級的物理,是一個老實巴交的男老師,經常會在晚上自習的時候,探頭探腦走進教室,然後小心翼翼地說,同學們,我有一道題特別重要,我得給你們講講,占用你們十分鐘時間,之後他就口若懸河地講起來,也不管底下同學在做什麼作業。
往日大家都很煩這位黃老師,現在顧清溪看到卻格外親切,她忙說:「黃老師,我這裡懷疑我堂姐拿了我的筆記,希望你能幫忙主持一下公道,看看她抽屜里是不是有。」
黃老師此時一臉懵,他滿腦子物理教學,沒想到突然碰到這種事,當時也有些結巴:「哦,好,那,那怎麼主持公道?」
他不是班主任,不是管這事的料,他只會教物理啊!
顧清溪知道這位黃老師的脾氣,於是說:「不需要黃老師幹什麼,只需要你從旁看著做個見證就行了。」
黃老師只好點頭:「行,那行,你說啥就是啥。」
顧清溪當即轉過身,望向那顧秀雲,當著那麼多雙眼睛,直接說道:「堂姐,我的筆記丟了,這對我很重要,因為發現的一些線索,我懷疑是你拿的,所以我來找你,既然你說那懷表是你的,那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是你拿的?你說沒有,空口說了不算,你得讓我們看看,你的抽屜里有沒有,如果找不到,我們認了,也能還你一個清白,是不是?」
顧清溪人長得好看,學習也好,從來都是掉不下去年級前三名,別說高二年級的,就是高三年級都會注意到這個這個秀美清靈的女學生,如今看她過來高三年級找東西,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亢不卑,說話清朗擲地有聲,一個個地都贊同。
甚至高三年級的班長譚樹禮走出來,望著顧清溪說:「這位同學,既然你有一定的線索懷疑到這裡,我們黃老師也在,我們一起查看下顧秀雲同學的抽屜,如果筆記真在她這裡,我們也不包庇,該怎麼辦的怎麼辦。」
顧清溪知道這個人,體育好,學習也好,她還看過譚樹禮打桌球,於是點了點頭:「謝謝譚班長。」
顧秀雲臉上帶著猶豫,把自己的杌子拉了拉,之後坐在旁邊,一臉的不情願,不過這個時候也容不得她了,譚樹禮親自上前,帶著人搜她的抽屜,很快裡面的東西都搜遍了,並沒有看到什麼筆記。
顧秀雲微微揚起臉,冷笑了聲:「大家還要找嗎?是不是要我的抽屜都翻遍了才行?誣賴別人有意思嗎?運動都已經過去了,你們還能直接抄你們同學的家?都是同學,你們這樣好意思嗎?」
她這麼一說,周圍幾個都有些愧疚,譚樹禮也蹙眉,看向顧清溪。
顧清溪身邊的幾個同學也都有些下不來台,尷尬地站在那裡。
顧清溪卻坦然得很,她笑了笑,望著顧秀云:「姐,你坐在那裡幹嘛,你怎麼不站起來?」
應該說,從小她這位堂姐做得許多偷雞摸狗的事,都落在她眼裡,她只是不說而已,比如小時候她偷奶奶藏在炕寢里的梨膏糖,其實自己都看在眼裡的,只是不願意拆穿她,給她面子。
只是人不可能永遠善良,也不可能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還要在那裡秉持善良。
她既然那麼能裝,顧清溪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之下拆穿她。
果然,顧清溪這話說出後,顧秀雲臉色驟然變了,她死死地盯著顧清溪,不說話。
顧清溪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
譚樹禮見此,頓時明白了,讓顧秀雲起來。
顧秀雲還不想起,可是早有眼尖的東西喊道:「在她屁股底下!」
在她屁股底下,一句話,可算是把顧秀雲的老底都揭出來了。
高三的女生,挺大的人了,在農村里也是能嫁人的了,誰不要臉面,突然就這麼被大眾捉住,說你屁股底下藏了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顧秀雲屁股底下,看不到的還要墊著腳尖看。
於是所有的人都看到,她杌子底下原來有一個托板,而托板那裡露出一點紙邊。
很快,大家強制將她扶起來,找出來杌子底下的那筆記,顧秀雲羞愧到仿佛站不住,蒼白著臉,捂著眼睛,顫抖著蹲在那裡。
譚樹禮親自將筆記拿起來,用自己的手拍打了下上面的灰塵,交給了顧清溪:「顧同學,對不住了,確實是我們班的顧秀雲拿的,這事我們給你說道歉。」
顧清溪:「謝謝譚班長,筆記找到了就好。」
周圍的人已經議論起來,鄙夷的不屑的嘲笑的目光都落在顧秀雲身上。
顧清溪沒理會,又謝過了一臉木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黃老師,拿著筆記就要走。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看顧秀雲,到底還是說道:「另外,堂姐,我聽說,你竟然懷疑我偷藏了你的雞蛋。堂姐,這件事必須說清楚,天那麼冷,我並沒有洋車子可以騎著過來,我是一步步地從村里走到縣城的你知道嗎?那麼冷的天,我沒戴手套,就那麼拎著兩大尼龍兜子的乾糧走到學校,深一腳淺一腳,受多少罪你知道嗎?結果幫你帶來了,你沒半句感激,反而懷疑我偷藏了你的糧食。你家裡到底給了你多少我不知道,但我原原本本帶給你了,你如果懷疑,直接回家問問你家裡人就行了,犯不著在背後說三道四散布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