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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後,廖金月喜滋滋:「以前咱家清溪悶不吭聲的,我只說傻,怕是以後總被欺負,現在好了,看著倒是機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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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溪也沒理會外面那些事,自己斜靠在大炕上,就著油燈看書,看得是那本《Wuthering Heights》,這個故事她以前看過中文版,英文版倒是沒有,現在直接看《Wuthering Heights》這種書,自然是不少單詞不認識。
她上輩子英語水平並不好,之後當小學老師也是教數學和語文,不過後來她所在的學校被規範的縣小學合併了,和她一個辦公室的就有教英語的,她們有孩子,經常會念叨如何讓孩子學英語。
她聽得多了,也有印象,知道要多讀多聽,反覆朗誦才行,只恨現在沒那條件聽音頻,更恨連個英漢詞典都沒有
好在她不是小孩子,也知道一些學習的方法,中文意思知道,看英語可以根據語境推斷猜測,這麼磕磕絆絆的,倒是也能讀下來。
如此讀了一章後,她大概明白這裡面的意思,再回過頭來仔細看其中的語法,特別注意比如「to」、「for」、「in」和「at」等的用法,這些都是容易錯的地方,考試也愛考填空和選擇,之後又開始琢磨裡面的語法。
她大概還是記得英語的六大時態的,自己慢慢地找出過去式過去完成時,都分別找到例句,再憑著回憶艱難地寫出動詞,動詞過去式還有過去分詞,然後反覆不斷地在心裡默讀。
如此一直到了半夜,她聽到外面動靜,披著棉襖趿拉著鞋過去看,她爹和她哥哥回來了,說是顧秀雲找到了,人凍半死,差點沒命,怕是要在家休養一段日子。
顧清溪聽著,沒吭聲,她知道這次的暴風雨比上輩子的更厲害,顧秀雲肯定是遭大罪了。
如果不是蕭勝天,只怕自己也會遭罪。
顧清溪回到屋裡,想著這個,再次翻開了那書,書是陳舊的書,有些年代了,卻因為年代久遠,在那薄脆紙張間,自是蘊著一絲淡淡書香。
她這麼隨意翻著,一行字卻躍入了眼中。
「If all else peri射d, and he remained, I should still continue to be; and if all else remained.... I should not seem a part of it.」
顧清溪看著這行字,默讀了幾遍。
她英語並不夠好,但是讀著這句,心卻瞬間被扼住了。
那是人類一種最原始共通的情感,是無以名狀的愛,悲痛到歇斯底里的愛,她整個人便沉浸在那種讓人呼吸為之停止的情感中。
腦中不斷地翻湧出許多畫面,都是關於蕭勝天的。
一個電話直接撥通,他說不要急,有什麼事告訴我,我來想辦法,他說你在家不要出門,等著,我這就過去,之後幾乎是不顧一切地乘坐著私人飛機過去了。
當她說自己人生如此失敗一無所有的時候,他說你這麼說,那我呢,我算什麼。
他說你知道我做這一番事業,最初都是因為什麼嗎?
他說不要緊張,你到時候只需要出現就好了,該給你的公道,我都會還給你。
顧清溪緊攥著那本書,腦中不斷地回想著蕭勝天的一點一滴,他帶她過去首都,這一路上,他說的每一句,如今想起來,竟都是濃得化不開的熾烈,猶如爐子裡燒紅的炭火,只看一眼都覺得燙,燙得人無處藏身,渾身顫抖。
外面凜冽的寒風扑打著窗戶,她躲在被窩裡,咬緊牙,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
她想,她從來不懂蕭勝天,所以也讀不懂他對自己說的那一句話。
他分明已經那麼直白,直白到每一個氣息都透著渴望,她卻視而不見。
其實他並不夠自信,也不夠堅強,骨子裡甚至是自卑的,那種自卑,源於四五歲時被人家打碎了丟在地上的瓷碗碎片,也源於蘆葦叢邊她鄙薄嫌棄的一個眼神。
他愛了那麼多年,她卻在再世為人的時候,才在這冰冷的夜裡打通了任督二脈。
顧清溪蜷縮在被子裡,哭得不能自已,她好想重新回去,穿越回去,回到她青春已逝的二十年多年後,抱住飛機上那個笑容含蓄卻寂寥的蕭勝天。
她就這麼回來了,那二十多年後的自己呢,是死了嗎,如果自己死了,那他呢?
顧清溪咬著唇悶著聲音哭,哭著哭著又想起今夜年少蕭勝天說的話。
為什麼要在蘆葦叢邊叫自己名字,他說沒什麼,就是覺得她當時的樣子很好看。
那麼輕淡的一句話,卻猶如大運河邊一株縹緲柔軟的葦花,輕柔地拂過她的心,讓她心搖意動,五內如沸。
第24章 偷筆記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 外面卻已經沒有了呼嘯一夜的北風聲。
顧清溪身子懶懶的,一時竟不想起來,就那麼窩在炕上出神, 冬日的早上過於安靜,她只能聽到細碎的沙沙聲,仔細辨別了一番, 知道那是冬雪輕盈落下的聲音。
就這麼傻傻地聽了一會, 終究還是掙扎著起來, 棉衣棉襖是捂在被子腳那裡, 倒是暖和,不過穿衣服的還是冷得直打顫, 穿好棉衣棉襖就好受一些了,她趿拉著棉鞋出去, 卻見院子裡老厚的一層雪, 就連籬笆上都籠罩著一層, 仿佛細心扎出的密實絨花,在晨曦下發出剔透的光亮。
家裡的幾隻雞已經被放出來了, 在院子裡咕咕咕地叫著到處走,於是雪地里便留下一串串梅花印, 也有撲棱著翅膀跳到籬笆上的, 那籬笆上的雪便撲簌簌地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