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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山中罡風冰涼,章聞古嘆了口氣,正直的眉眼裡揉進了擔憂。
「就不知道鍾師妹他們現在如何了。」
鍾師妹現在正與她的小鍾師兄站在陣法最邊緣,安安靜靜。
萬事俱備,只欠開陣。
她拉緊了少年的手。
最後幾息時間了。
必須要謹慎。
她盯著那片虛空。
片刻後,突然咔擦一聲,一道天雷橫空降世!
緊接著,整個世界開始晃動。天空從被雷光劈開的縫隙處一點點剝落,大地也一塊塊在崩裂坍塌。
腳下劇烈的震顫中,金光一點點浮現,凝聚成一個圓形,散發出燦燦光芒。
出口。
只要走進去就能見到小鍾師兄的本體了。
啾啾不自覺屏住呼吸,將少年拉得更緊,頓了頓,抬步站到金光之中。
接下來——
便是爭分奪秒!
「水門!開!」
隨著一聲嬌喝,地上陡然浮現出一灘水痕,像是花瓶打碎在這裡。然而水痕下方卻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沼澤,蘇蠻整個人都化作了一灘水,在沼澤上平滑的快速移動。
只要有水的地方,她就能迅速漂行。
然而隊友卻沒有她這樣靈活,就在剛剛一瞬間,已經有無數刀光劍影往他們這邊招呼過來。
「淨水桎梏!」
沼澤上那攤正在漂行的水突然涌動一下,激起小小的水花。空中立刻浮現出三條水做的細鏈,朝敵人揮舞過去。
水鏈並不厲害,也沒什麼殺傷力,但是很煩人,即便被切開了,也會重新聚攏。
抽刀斷水水更流。
足以拖慢敵人的腳步。
借著蘇蠻爭取來的一點時間,青年發瘋似的往前奔馳。
狂風呼呼的擦著耳畔往後流動。
他頭也不回。
章聞古唯一需要做的便是逃跑,這時候最忌諱的便是逞能和拎不清,絕對不能插手任何戰鬥,哪怕隊友處於下風。
——這是之前說好的。
青年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若是不遵守規則,反而可能會拖垮整個隊伍。
他沒命的往前沖,只覺得兩條腿都快變成不是自己的了,腳踩著的是什麼也感受不到。極度的緊張和死亡的陰影下,沒過一會兒呼吸就變了節奏,短促焦急。
跑。
跑。
瘋狂往前跑。
兵刃交鋒聲自身後響起,青年大張著嘴。如果不這樣,他就喘不過氣來。涼颼颼的空氣嗆在氣管中,整個腦袋都很熱,那種憋出來的熱氣,又脹又痛,甚至一路脹到了喉嚨。
上次這樣跑是什麼時候來著?
單純的體力消耗的跑,好像是……青年肺腑灼燒著,斷斷續續的想——好像是修仙以前的事了。
十里地要跑過去可不是容易的事,即便是身體素質強於凡人的修士,在這種永遠衝刺的極端消耗下,也會感到吃力疲憊。
豆大的汗水順著鼻翼滑下來。
青年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眼睛裡都漫上了黑暗。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連身體是輕是重都不知道了,青年甚至思緒混沌,大腦一片放空,只有偶爾被荊棘擦過身體,割破皮膚,才似乎有一片清明,可很快又消失不見。
到最後,就算張著嘴也不能呼吸,全身上下都在痛,關節軟綿綿的,只想倒在地上好好癱一會兒。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就在世界爬滿黑暗的時候,昏沉的視野中終於出現了一點點的光芒。
傳送陣?
像是被激勵了,他猛地一驚,連滾帶爬的衝進去!
……
章聞古是第二個逃出生天的,第一個是雲澤,他狀態比他好了太多。
接下來是石鴉魔。
戴著圍巾的男人是從傳送陣里摔出來的,一臉的血,甚至沒顧得上和他們嘀嘀咕咕一些他們聽不懂的東西,坐在那裡懵逼。
「蘇蠻呢?」
章聞古心裡一沉,蘇蠻是與他一道的,負責保護他,可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她還沒出現。
幾人都望向陣法,不住吞咽,冷汗涔涔,章聞古猶甚。
他在逃跑時似乎聽見了蘇蠻和敵人交鋒的聲音,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眾人全部緊張地陷入沉默,心跳如雷,章聞古抵著牙關的舌尖都在發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過了好半天,傳送陣再次有了動靜,美貌的媚修終於傷痕累累地出現在幾人面前,一掃往日「頭可斷血可流形象不可亂」的自信,一身狼狽。
剛一出現便被青年一把抱住,甚至顧不得男女有別,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蘇蠻一愣。
正道門派的弟子,一直以來被門派保護的很好,不像他們早早與黑暗接觸,摸爬滾打。真正算起來,二十歲出頭的章聞古,雖然一身嚴肅清高,實際上就是個沒怎麼吃過苦頭,沒怎麼下過凡的小年輕。
這恐怕是他有史以來,經歷過的最嚴重的危機,生死存亡命懸一線。
也不怪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蘇蠻笑了。
「我沒事。」她拍拍他,也看看其他人,「你們都沒事吧?」
石鴉魔已經修整好了,揚著一臉冷笑:「哼,區區螻蟻,怎能傷得了我這即將決斷他們罪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