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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邪道,做事也要有基本法吧?
掌柜的又與袁婆婆交換了一個視線,搖搖頭,在桌邊坐下來,終於放柔了聲音:「不是珍寶閣。」
她給棠鵲的杯子重新倒滿水,慢慢的。
「你們可曾聽過悲歡樓?」
悲歡樓……
燭火輕輕跳躍。
陸雲停突然揚起眉毛:「——那個靠雙|修修煉的門派?」
「不錯。」掌柜點頭,沉聲,「悲歡樓中全是女修,各個媚術了得,行事也與你們全然不似,作風大膽。」
溫素雪斂了斂眉,又想到那根端過他下巴的女人手指。
陸雲停嘀咕:「豈止大膽。我聽說她們邪得很,沒有固定道侶,也沒有羞恥心,雙修基本靠強搶,一個人身邊好多個爐鼎。」
兇殘程度與他們沂山派女修不相上下。
「……這座城,便是悲歡樓的地盤。」
掌柜的頓了頓:「而三日後,我們將會圍剿悲歡樓。」
空氣突然安靜。
「我們」,說的定然不止她與袁婆婆兩人了,這一票大的,想來無數人參與,腥風血雨,危險至極。
急著送他們離開,是不想把他們卷進來。
棠鵲慢慢抬起頭,看向女人,眼睛裡還帶了淚。
「我不走。」她堅決地重複一遍。
「袁婆婆,你把我的朋友們送出去吧。我不走,我必須找到曉曉!」
少女振聲。
總不能放同門一個人在危險之中。
無關情愛,這就是正常的,正派少年該有的正直。
「我也不走。」溫素雪垂眸。
苟七也點了點頭。
其餘人還在沉默。
啾啾想:打架的話,小鍾師兄一定會很高興,他可以大殺特殺。她自己倒是沒有太多想法……
這便是她成不了女主角的原因。女主角應該是熱血無畏、奮不顧身的,而她是理智冷靜、考量過多的。
理智,影響她成為少年漫主角的速度。
正想著,樓上突然「砰」的一聲!
有什麼碎掉的巨大聲音。
眾人一震,回過頭。
只見木屑飛揚,乍然門板崩裂,一道身影從後面倉皇逃出,沒翻過扶欄便跌落下來。
「救——」
那斷臂的女修還沒來得及發出第二個字,紅衣少年的刀光已經抹過了她脖子。
頭顱落地,她還保持著驚駭的表情,至死也沒想到,她盯上的這應該很好得手的築基期少年,要了她的命。
腦袋裡還在茫然地回想。
少年人略顯單薄的身軀,睫毛濃郁,流發烏黑,微微彎著身子側躺在床上,睡姿不夠端正,卻毓秀青澀。
筋骨優越,體質極佳。戴著紅箋的白皙耳垂讓人不禁想撫摸。
她的手潛入被褥,試圖攀爬而上。
不料才剛剛觸到少年的小腿骨,便被驟然暴起的刀光砍斷一條胳膊。
少年漂亮的身體成了她瞳孔中最後的修羅。
一切發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
鮮血又開始蔓延,從身首分離的女屍下。
棠鵲忍不住捂住嘴,其餘人表情錯愕,措手不及。
啾啾盯著地上的屍體,語氣平靜到死寂。
「鍾棘。」
「啊。」
他手速太快,霎那間就殺掉一個人,等人頭落地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愣了愣,又惡劣地笑了:「這點本事還想偷襲我。」
他不客氣地踢了一腳。
「鍾棘。」啾啾又喊了一聲。
少年似乎讀懂了她想法,扭回頭。
「這人不知道從哪兒溜進來,給我設了個幻境。」
他皺皺眉,想到那厭惡的觸感,便有些噁心:「還想偷襲我。」
摸了他小腿。
「她是水靈根,水遁進去的。」掌柜看過去,「不是偷襲,是悲歡樓的手筆。想來你們進城後,她們便盯上了你,在你身上留下了標記。」
「標記?」啾啾眼睛更黑了,輕輕念這兩個字。
「對。」掌柜說,「意思是,這是悲歡樓的獵物。」
「……嘖。」鍾棘眉眼裡揉了一把戾色。
他討厭這種被當成動物的感覺。
少年滿身鋒芒不加收斂,過於凌厲。這會兒暴躁起來,明明修為不高,姿容艷麗,可說話時隱約露出的犬牙讓人脊骨生寒。
饒是金丹大圓滿的掌柜也低下頭,摩挲一下茶壺。
仿佛危難臨門。
啾啾卻笑了,化出幾分柔和:「我也去。」
「什麼?」眾人都看過去。
「悲歡樓。」
只見那小姑娘雙眼漆黑無光,宛如深淵,難得一笑,秀麗奪目,卻有著病態的森冷殘酷。
「我去把她們都——」
她一字一頓。
「切。成。碎。片。」
第46章 正常是不可能正常的。……
母親。
那便是悲歡樓——也是這座城的真正掌權人。
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只知道她住在城中那四座黑色高塔之中,門中女修都將她稱為「母親」。
「可她也不配被稱為『母親』,因為這天下沒有哪個母親會對孩子這般殘忍。」
女人坐在石凳上, 掌柜的與袁婆婆站在她身後, 園中女修七七八八。陽光落了她一身,白色的錦裙微微閃爍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