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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的在縹緲的靈池洞府中擴散開。
——「我想被你殺掉。」
***
天色清朗,山川秀麗。
啾啾覺得,她和小鍾師兄應該是吵架了。
倒也不是真的吵。小鍾師兄不會不和她說話,她想從靈池裡出來時便會凶她,到時間了也會給她帶好吃的回來。晚上睡覺還會陪她一起泡著,將她撈進懷裡了再睡。
但他明顯是在和她鬧矛盾的,隨時都在不高興。
就很神奇,除了啾啾,這世界上也沒人敢和鍾棘吵架。
一來沒那個膽子,二來鍾棘懶得多說,動手直接殺。
也就只有啾啾這麼膽大包天。
但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特殊待遇而愉快。每天都低著頭,一副失去了求生欲,不願多思考的樣子。或者說,不願正常的思考。
因為多想一想,就會難受。紫府虛境裡的兩幅等著被她劃破的畫,倒反而像是在切割她,什麼刻骨鞭、水鏡、妖魔,帶給她的,都不如那兩幅畫帶給她的傷害大。
她只能把自己當成運算機器,不帶情緒、冷冰冰地得出最優解。
靈脈全碎是個契機。她沒法及時參與清元秘境,需要大量資源養身體。再在修真界堅持下去,勢必會給鍾棘造成給多的負擔。不如回家去。更輕鬆更快捷,對哪一方都好。
鍾棘卻很生氣的樣子。
最害怕的莫過於禾山派最後一個門人。
他叫瑤常,之所以會被鍾棘放過,是因為少年來搶靈池,提刀從山門殺到正殿時,他靈機一動,告訴少年:「我會補脈換脈,那姑娘身上靈脈全碎了吧?」
少年暗紅的眸子斜斜睨過來,居高臨下,掃了他好幾眼,刀鋒堪堪從他脖子邊擦了過去,沒有給他抹斷。
瑤常就這樣活了下來。
今天少年也不夠友善。
「那些人的靈脈,你都已經檢查過了?」少年問。
鍾啾啾靈脈碎得太徹底,瑤常建議說,補脈不如換脈。
確實,鍾啾啾靈脈過於細小,還殘缺,鍾棘多給她餵點靈氣,她都吃得艱難。換脈倒是個好主意。鍾棘同意了。
於是這半個月以來,瑤常便一直在翻屍體,找合適的靈脈。
鍾棘不怕他跑,跑了他也能抓回來,但他性子急,總是會來催促瑤常工作。
他滿身殺欲,實在是過於駭人,行事又捉摸不透。瑤常很確定,哪怕他能治好那小姑娘,也有可能會因為一個高興或者一個不高興,被這隨心所欲的少年提前斬殺。
會補脈換脈的意義不大,因為對方是個瘋批。
他每天都很心慌。
後來那小姑娘醒了,瑤常以為少年心情會好一點。然而並沒有,少年更暴躁了。瑤常每天看到他都想跪。
好在對方沒有殺他。少年不光生命力旺盛,破壞欲也很旺盛,禾山派傾全門之力造出來的大殿,被他一刻鐘不到就拆乾淨了,變成一片廢墟。弟子廂房也拆了,練功房也拆了,幽室雲房全被拆了。
瑤常特別心疼,由衷希望那小姑娘能早日恢復,多遛遛少年,把少年多餘的精力給遛乾淨,免得老拆家。
現在,少年終於拆無可拆,瞄上了這堆屍體。
瑤常戰戰兢兢:「都檢查過了,沒有適合您道侶的。」
鍾棘眉眼間有濃厚的戾色,看了兩眼,手隨意一動,掌心裡已經躍出一團烈火。
原來他不是要拆屍體,只是想把這堆礙眼的東西都燒掉。瑤常鬆了一口氣,就怕自己看到過於血肉橫飛的慘像,一個沒憋住,嘔吐什麼的,被少年殺掉。
不對,怎麼說得對方才是邪道一樣。
少年手上的流火蓄勢待發。
屍體後樹林掩映,幾樹粉花被風一吹,盈盈飄落,仿佛一片粉雲微動。有幾片飄到他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少年手中的火又熄滅下去,面色難看,仿佛想到了這一把火下去會造成的後果。
他隨手從空中捏了兩朵花,在手指間碾碎,手法殘忍。
瑤常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少年轉過臉來,盯住他,眸底紅得妖異。
瑤常身子驀地一僵。
少年走過來,抬起手。
瑤常想哭著回家找媽媽了。絕望之中,記起之前三位長老圍困住少年,給少年脊背大腿都留下重傷,少年還能暴起,興奮地將三人全殺掉的可怕場景。
瑤常覺得自己要死。
他想哭。
那堅硬漂亮的手卻沒有捏碎他,只是停到了他面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瑤常不敢動。
片刻後,聽見少年問。
「我的靈脈,能換給她嗎?」
第63章 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的靈脈, 能換給她嗎?」
少年的聲音越過朵朵飛花傳來。瑤常一愣:「這……」
「不行?」
「不、不是。」瑤常急忙搖頭。
「那怎麼?」
瑤常看他一眼。少年手臂白皙,薄薄的皮膚下能看見青色的血管。瑤常斟酌道:「您的靈脈換給您道侶,可能有些……大材小用。她發揮不了十成十的效果。」
畢竟一個斑駁的木靈根, 還是個小姑娘——性別歧視在哪兒都有, 修真界也不例外。
幾個小姑娘喜歡打打殺殺的?便是喜歡,又有幾個能做到快准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