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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仿佛熊熊燃燒的火苗,興奮又狂暴,將妖獸逼得無路可退。連他手中泛著冰冷光芒的刀刃都纏上了一圈火舌。
他正要提刀斬下妖獸頭顱,一位師姐突然沖了出來,直奔妖獸巢穴,看樣子想趁機奪走妖獸看守的寶物。
然後鍾棘想也不想將妖獸踹到了師姐背後。
「吼——」
啾啾躲在灌木叢後,眼睜睜看著那位師姐連聲尖叫都沒發出來,就被撕成了碎片。
再後來,又來了個師兄,一臉悲憤痛斥鍾棘不顧同門情誼。
說了大概一盞茶功夫,從鍾棘搜查屍體到搜羅完畢。
最後鍾棘抬起手:「我數到三,如果你沒逃走,那你死了。」
師兄愣了愣。
鍾棘按下一根手指頭,語氣輕鬆。
「一。」
以啾啾現在的水平,看不出來鍾棘和那位師兄究竟誰修為更高,總之鐘棘吐出第一個數字後,師兄如夢初醒,面露駭色,轉身倉皇逃竄。
鍾棘咧開嘴角。
「二。」
「三。」
他笑起來。
看得出來心情不錯,少年耳下墜著的紅箋隨風翻滾,一層暗金光芒緩緩流動。
啾啾能從他咧開的嘴角里看見他尖尖的犬牙。
接著,「咚」的一聲。
師兄的腦袋砸在地上。身體也隨之落在不遠處。
身首分離。
後面的事情啾啾就記不太清楚了。她好像撿了個什麼東西,又好像和鍾棘對上視線,看見他瞳孔中涌動著紅色的光,仿佛一朵妖異的花在夜色中盛綻。
她是怎麼暈倒,又是怎麼進了山洞……她一概不知。
想到這裡,啾啾翻了翻儲物袋。
撿的那顆珠子還在,如琉璃一般剔透冰涼,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芒。
旁邊還有些別的東西,啾啾用手指戳了一下,有些發愣。
「小鵲!」背後突然傳來激動的呼喊。
啾啾轉過身,一條橙色身影從她身邊急急掠過。路過時不小心撞了下她,力氣極大,堅硬的肩骨硌得人生疼。
啾啾退開兩步,眼看著就要踩進一旁溪流,另一隻手臂伸出攔下了她。
少年胸膛尚且瘦弱,衣袍上有清淡的皂莢香味。
啾啾一頓:「溫師弟。」
「嗯。」
溫素雪不愛說話,啾啾話也不多。短短几個字,算是打過招呼了。
溫素雪收回手臂,抿緊了唇,睫毛如蝶翅般扇了扇,清清冷冷的視線射向不遠處。
啾啾也站直身子,隨他一同看過去。
昆鷲根本沒察覺到自己撞上了棠鳩,也許察覺到了,卻懶得顧及。他風風火火地衝到棠鵲身邊,圍著她繞了好幾圈。
「喂,你還好吧?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你之前都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
「這傢伙是誰?牽著他做什麼?」
昆鷲年紀比溫素雪還要小一歲,臉還沒完全長開,個頭也不高,僅僅平視就能看見他秀致鼻樑邊的幾顆淡色雀斑。
棠鵲平日裡時常和他鬥嘴,是公認的歡喜冤家,聽見昆鷲聲音,她下意識想逗逗昆鷲,可看見少年生機勃勃的臉龐上不加掩飾的關心後,又按下打鬧的心思一一作答。
直到最後一個問題,棠鵲唇邊浮起一抹笑。
「你說小青鸞?他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我給他治療了傷口,然後和他結了契。」
說著,她鬆開一直牽著青鸞的手,轉而揉了揉他腦袋:「小青鸞,這是姐姐的好朋友,他叫昆鷲。」
「竟然是只青鸞?」
昆鷲來了興趣,剛要湊過去,就見那一直將臉埋在陰影里的小少年突然抬起頭,自下而上冷冷瞪了他一眼。
眼神輕蔑至極。
「你……」昆鷲先是一愣,繼而擰起了眉,「你那是什麼——」
昆鷲從沒被人這樣鄙夷過。
他昆小少爺是紫霄仙府妙華真人送來太初宗的弟子。紫霄仙府那是什麼,掌管著天下資源靈脈,所有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去的最高仙府。
昆鷲被送來太初宗後,待遇極高,上上下下把他當個寶貝捧著,還沒人敢對他露出這種眼神。
眼看著昆鷲的少爺脾氣就要發作,啾啾卻鬆了一口氣。
原來小青鸞並不是針對她。
他只是覺得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大家都是垃圾人,那就沒什麼了。啾啾摸摸側頸,認真地想,總比棠鵲的朋友們總是不由分說地歧視她好。
棠鵲急忙插進昆鷲和小青鸞中間:「好了好了,小青鸞有些認生,你別生氣。」
「……」
昆鷲的怒氣在棠鵲手指扯住他袖子的瞬間偃旗息鼓,他一低頭就能看見棠鵲眼睛裡的自己。
少年只能不自然地冷哼一聲,別開臉:「……算了,這小畜生叫什麼名字?」
棠鵲搖頭:「還沒想好。」
昆鷲古怪地笑了:「不如就叫他小畜生罷。」
「昆鷲!」
他們又要打鬧起來。
溫素雪眼神微動,垂首輕聲問:「你有沒有給你姐姐惹麻煩?」
「沒有。」啾啾回答。
「那就好。」
啾啾抬頭:「你很怕我給棠鵲惹麻煩?」
溫素雪模樣雖嫩生生的,可總有些少年老成,聽見她聲音,他腳步頓了頓:「我擔心你給我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