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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
用靈珀仙果。
啾啾心裡一跳。棠鵲轉身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歷歷在目,她腳尖帶力,想要追過去。
不料,「噌」的一聲響,一柄長劍攔住了她的去路。
昆鷲劍尖指向她,眉宇間不是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鄙夷和愚弄,而是壓抑怒意的冰冷:「你乾的?」
啾啾漠然看著他的劍。和他們量產的門派長劍不一樣,昆鷲的長劍上有花紋,還有名字——斬罡。
啾啾:「你也想殺我?」
昆鷲眉頭斜壓下來,氣勢迫人:「你嫉妒棠鵲撿到青鸞,所以殺害她的靈寵,不僅能破壞她的機緣,還能借著血契反傷於她。你當真是,惡毒至極。」
啾啾:「第一,是青鸞自己來找的我,我是受害者。第二,以我的修為傷不了他。只能他殺我,不能我殺他。」
「那又如何?」昆鷲「哼」了一聲,劍尖抬了抬,睥睨她,「是你如何,不是你又如何。你今日必須死。」
他帶著小雀斑的白皙臉龐面色一沉:「我不能留你這個隱患呆在她身邊。」
又來了。
棠鵲朋友們慣用的伎倆,自說自話地將啾啾視為棠鵲的對手、威脅棠鵲的隱患、不安好心的混蛋。說實話,她有點煩了。
她的靈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這裡靈氣稀薄,體內的靈力還要蘊養一會兒才能夠她使用一次木刺。
她也提起自己的劍。
片刻後,突然足底一蹬,借著青鸞那根尾羽的風力,猛地疾掠向昆鷲。
少女素白的衣衫早就破破爛爛,袖口那一塊更是稀爛,破布條碎碎懸掛著,開裂的縫隙後看不到皮膚,只有凝固的血塊和傷痕。她額頭破了一塊,暗紅血澤下的眼睛沒有光,木然黑沉,如同人偶。
泠然中卻殺意沛然。
昆鷲心中一凜。
他昆小少爺這還是第一次決心要除掉一個人,就算知道棠鳩死不足惜,沒有一個人會對她的死感到遺憾,可殺人畢竟是殺人,第一次做這種事,昆鷲的心根本平靜不下來。
啾啾這陣卻像是被困在籠中發狠的小獅子,已經不管不顧,只想掙脫看不見的鎖鏈,咬死所有妄圖束縛她的人。根本不留任何餘地。
她想殺了他。
她真的想殺了他。
那種氣勢竟然讓昆鷲的心有些顫慄。
鐺——
長劍帶著所向披靡之勢狠狠襲來,撞擊在昆鷲的劍上,力氣之大,昆鷲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不敢相信這力氣是棠鳩這個小身板散發出來的。
還沒反應過來,長劍換了個方向,又猛然朝他下脅攻擊,劍鋒凌厲狠辣,伴隨而來的風幾乎快要化作刀刃。
棠鳩怕不是瘋了。
昆鷲連連敗退,劍刃相觸,她龐大的殺意雷霆萬鈞,完全籠罩住他,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劍光比蛛網還密集,鋪天蓋地壓下。
昆鷲只能堪堪應付。
「你——」
話音未落,又是「叮叮叮」三聲,昆鷲悶哼一聲,整個人被撞擊到玉壁上,幾枚木刺斜插在他身側,裂紋在牆上交錯縱橫。
血沿著臉頰滾下一串。昆鷲抬手抹了一把,看到掌心裡的鮮紅時,腦後一熱。
「你竟然敢傷我?」
就憑她這種廢物?
昆鷲心神一定,紅了眼,勃然大怒——這種渣滓怎麼能傷他?憑什麼?誰給她的膽子?向來只有他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他,自尊心受損的小少爺千言萬語彙聚成炸裂的一個想法。
——他要讓她付出代價,生不如死。
「春木繁葉!「
昆鷲抬手大喝一聲,與此同時,一條手臂粗的藤鞭突然重重砸向啾啾。
一隻高大的藤樹妖赫然現世,拔地而起的巨大力道讓她難以站立,啾啾翻滾躲開那道足以砸穿地面的藤鞭,立刻又無數藤鞭鑽出,長滿倒刺,交錯著席捲而來。
同是木系,昆鷲更擅長召喚。沒有什麼比在戰場上增加一個幫手更實用的仙術。
畢竟寡不敵眾。
當然,這類仙術也並非完美無缺——它首先需要有龐大的靈力去支撐。
啾啾先天不足,身體內匱乏的靈力難以駕馭這個仙術。而有著奇筋異骨的昆鷲只修習了一年時間,就能凝出實力不凡的樹妖。
天賦有時候就是這麼不公,這是後天努力也沒法追上的差距。
藤鞭實在是太多,戰場上的情勢立刻發生了轉變。剛剛還是拼命掙扎做出攻擊的啾啾占據上風,轉眼間,昆鷲就占據了主導。
被廢物傷了臉的屈辱讓他紅了眼,操縱樹妖的藤蔓瘋狂鞭打,密密麻麻,十餘根鞭子讓人根本無暇思考,只能靠本能去躲閃。
啾啾一隻手臂已經斷掉了。剛才一根腰粗的藤鞭打來,她正在躲另外兩處攻擊,完全沒法閃開。那一下痛到她以為自己身體報廢了,腦袋裡一片白光,好不容易清醒一點,發現左手臂只能軟軟掛在身上,青紫一片——估計骨頭全被敲碎了。
藤蔓在頭頂織網覆蓋,不等她做出對策,一條細鞭又悄悄纏上她腳踝,拽著她往樹根方向重重一拖,無數倒刺划過身體,舊傷還沒癒合,新傷再次疊加。
最後那根細鞭破土而出,下面一截竟比其它所有藤蔓都要粗壯,仿佛是樹妖的另一隻手,捲起她,將她揚在空中,又狠狠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