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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 她便覺得不對勁了。
又有另一股氣息撲面而來。
不是鍾棘衣袍、皮膚的味道, 像是從他身體裡面散發出來的,很淡,卻有種壓倒性的張力。
能一瞬間勾起人的焦躁。香甜得致命。
——是她在地宮裡面聞過的水蜜桃香!
啾啾愣了一下。
所以那根本不是什麼陷阱的香味,而是小鍾師兄的香味?
她湊近仔細聞了聞,皺起眉,開始一點一點往後退。
啾啾身體健康,唯獨發育比同齡同學慢了一些, 大部分同學初二就已經分化,但她是快中考的時候才分化的。
之前同學也會偶爾討論這些話題,比如說聞到了什麼味道、被什麼香味誘惑、omege信息素對身體的影響——他們討論的一切,啾啾都還沒來得及體驗過。
現在她只是本能的覺得不妙。
她退開一些,想離開鍾棘識海,卻又被他皺著眉連人帶神識扣了回來。
……
想咬。
啾啾眼睛如同深淵,黑得過分,暗涌著狂氣。
——想把鍾棘咬破。
……
少年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前幾天的戰鬥是剿殺妖狼,那頭狼嘶鳴一聲,引來了整個狼群——全是金丹期。
戰鬥要多麻煩有多麻煩。
他身上受了不少傷,體力也基本消耗乾淨。這是剛回門派補的第一次覺。
其實本來他可以睡到明天清晨的,但手上的刺痛瞬間帶他回到了戰鬥中,逼他清醒過來兇狠應對。
然而,並沒有妖狼。
鍾棘覺得很奇怪,他懷裡長出了一個鍾啾啾。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食指還在她嘴裡,他能感受到她口腔里的濕潤綿軟,有時候用舌舔一下他指尖,有時候用虎牙磨著咬一口。
咬得還挺疼。
鍾棘黑著臉,把手指從她嘴裡抽出來——果然被咬出了好幾道小口子,最新鮮的那條還在滲血絲。
他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簡單粗暴,所以啾啾也醒了。揉眼睛的時候注意到了小鍾師兄凌厲兇殘的瑞鳳眼,頓時想到了什麼,打起精神。
啾啾:「我過來的時候,你把我摁在了床上,當成枕頭一樣抱著,並且強行進了我識海。我本來應該把你叫醒,但你好像很困,還讓我去你的識海睡覺,正好我也很困,所以就和你一起睡了。」
她聲音平緩,沒有起伏,就只是普普通通陳述了一下事情經過,毫無情緒。
鍾棘隨口「啊」了一聲,不是很在意那個,只是用手搓了下被她腦袋埋過的衣襟:「這是什麼?」
這才是他郁躁的點。濕漉漉一片,被風一吹有些涼了,貼在胸口特別不舒服。
「這是……」
「嘴角流出來的眼淚?」
小鍾師兄單手捏住她下巴,視線居高臨下,啾啾點了一下頭。
鍾棘生氣:「你把我當成食物了?你想吃了我嗎?」
啾啾覺得這句話怪怪的,但從他口中吐出來又純潔得驚心動魄,她還被掐著臉,勇敢地再點了一下頭,爾後突然抬起手。
少年身子一僵。
衣袍睡覺時有些鬆散了,紅箋下肩頸都敞露了些,兩色相襯,皮膚愈發白皙。啾啾手探到了他後頸,確認什麼似的,在那裡按捏滑動。
她的手涼颼颼的,落在他熱燙的皮膚上感覺怪怪的。有些癢,有些麻,還有什麼順著她觸碰的那個點流淌出去,瞬間蔓延全身,詭異到少年反射性一顫。
緊接著生出不能控制自己身體的不爽。
「你做什麼?」鍾棘聲音很兇,觸電似的,猛地鬆開鉗制她的手。
啾啾也收回了手,盯向他指尖,語調平平:「被我咬破的嗎?」
「除了你還能是誰?」
啾啾默了默,她沒有摸到鍾棘脖子後有特別薄軟的地方。她也很煩躁。
傍晚天光給他們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色。
小姑娘正兒八經跪坐著,因為剛才摸了對方後頸,所以這會兒身子稍稍前傾,一隻手按在床上。鍾棘坐姿倒是很隨意,一條腿蜷著,一條腿盤著,卻又因為她壓過來的姿勢,不得不微微後仰靠在床柱上,衣襟後露出來的半截鎖骨秀致痩巧。
投注在牆面的陰影仿佛敏捷危險的小型捕食者,正在審視她不聽話的大型獵物。
水蜜桃香莫名濃郁了一些。
過了許久,啾啾才緩緩從他身上退開,跳下床。鍾棘也滿臉困惑地把鬆散的衣袍整理好,束好黑色帶子。
啾啾歪了下頭,視線跟著他手上的動作在他腰間流轉了一遍。
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目光讓鍾棘特別焦灼,感覺他被按壓在砧板上,變成了一條新鮮待宰的魚。
好在少女視線很快又放到了小桌子上。
「想吃嗎?」鍾棘也從床上跳下來,站直身子,開始束髮,「你可以全部吃掉。」
「你不吃?」啾啾問。
少年唇齒間叼了髮帶,一時沒有回答。衣袖隨著動作滑落到臂彎,長發在手指間瀑布般閃爍抖動。
等他拿走髮帶綁好後,才嘖了一聲:「我不喜歡吃菜。」
他這個人不像別的修士,生怕身體裡進了濁氣般,能不碰食物就儘量不碰。鍾棘雖然已經是築基後期修為了,但還是會照常吃飯睡覺。
他擰著眉,眉宇間有些陰霾:「師尊和張弛老說什麼一直吃肉對身體不好,然後把菜做成奇奇怪怪的樣子端給我,覺得這樣我就會吃?把我當三歲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