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謝奚人站在辦公桌後面,問:「老師是你告訴黃鶴庭我今天上午會來學校嗎?」
他要回學校找院長,這事輔導員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他今天上午會來學校。
「對啊!」輔導員把空調溫度調到了最低,「學校裡面有這麼多關心你的朋友,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不要這麼不合群,多大人了還搞自閉搞失蹤,萬一出了什麼事,學校怎麼向你爸媽交代?」
謝奚聲線低沉:「老師你知不知道黃鶴庭之前跟蹤我回家,為此我換了三次住址,浪費了不少房租?」
輔導員對著空調抖起了衣服吹汗,很不在意道:「哎呀,學生就應該好好住在學校宿舍里,你搬出去住就已經浪費錢了。何況黃鶴庭是什麼人,能幹出跟蹤的事來?人家對你也是關心,他們家是什麼家庭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樣的人怎麼不去關注別人?還不是關心你?不關心你何必來關注你?」
謝奚一哂,烏黑眼眸透出冰涼潤色。
牛仔褲口袋裡的車鑰匙被掏出,扔進了公文包。
鑰匙是謝奚佯裝跌倒靠近黃鶴庭時從黃鶴庭腰上順下來的。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跟黃鶴庭走。
現在謝奚把這枚車鑰匙放進了輔導員公文包的深處。
輔導員趨名逐利,對黃鶴庭這種有名望的闊少包容性極大,黃鶴庭卻不是個尊師重教的主。
謝奚也不怕黃鶴庭知道這鑰匙是他順走的,反正黃鶴庭來拿鑰匙時,先找的必然是輔導員的麻煩。
輔導員面對空調,對此一無所知,仍在說:「謝奚,有些問題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失蹤一個學期,老師多次讓同學去你住的地方詢問,可都沒人願意去,為什麼?你偶爾夜深人靜也該自己反思反思吧。」
「你想讓他反思什麼?」一道清朗聲線插/入,顧寅走進了辦公室。
看了眼垂頭站在辦公桌那的謝奚,顧寅走過來把人往自個兒身後一拉,手掌拍上桌面。
桌面為之一震,輔導員愕然回頭。
「怎麼又是…」話沒說完,輔導員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顧寅脫掉了他的西裝外套,很隨意搭在肩膀。此刻他撐著辦公桌,身體前傾,白色襯衫勾勒出流暢線條,深藍領帶垂下。
顧寅:「為人師表的,能說出這種話?」
輔導員張大了嘴,直直盯著顧寅襯衫上的logo。他反應也不算慢,立刻回過神,傲慢的語氣擰轉的有些僵硬,比劃手勢:「您先坐下,外面怪熱的。」
顧寅也不客氣,拉開椅子就坐了,坐下後筆直長腿一勾,拉開另外一張辦公桌那的椅子,抬手碰了碰謝奚:「別傻站著了,你也坐會兒。」
抬手間,輔導員看到了謝奚腕上戴著的表,眼睛有被閃到。
作為南江大學藝院的輔導員,他帶出過許多優秀的學生,其中不乏有著名的演員、藝術家、製作人。
學生們功成名就後都有一個共同點:名利雙收,在業界廣受尊崇。
他們會廣泛活躍在電視上、報紙上,衣著光鮮、氣質卓然。
說來很巧,昨天有位業界著名製作人請院長吃飯,他正巧在場,沾光跟著一同去了,那位製作人穿的襯衫,logo正好和顧寅現在身上的一樣。
昨天製作人襯衫上不小心沾了酒漬,人家說十幾萬打了水漂。
還有顧寅手腕上的表,這表輔導員認識,要是單靠他的工資,半輩子積蓄都買不起。
輔導員:「……」
輔導員有些震驚,西服的牌子他不認得,光他認得的價值就超過了百萬,這人是什麼來頭?
難道不是個…心理有問題的色狼嗎?
試探性的,輔導員說:「商院的黃鶴庭…」
「黃鶴庭被我趕去找狗了。」顧寅打斷了輔導員的話,翹起腿,手腕支起下顎,舒服地坐在不咋舒適的椅子上,掀起眼皮涼涼看著輔導員:「現在不是在說我們家謝奚的事情嗎,提別人幹什麼?」
被趕去找狗是什麼意思??
輔導員站著,顧寅坐著,隔著幾張桌子的距離,輔導員背上有點發寒,他被這年輕人昂頭看著,竟生出種矮人一截被按在地上的錯覺。
這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之前在樓梯道上還沒有這種壓迫感,現在這樣,好像是年輕人不高興,故意為之的。
輔導員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是因為自己教訓謝奚,惹他不樂意了?
「……」眼珠在顧寅和謝奚之間轉了轉,輔導員覺得懂了。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扣了兩下,女教師走進來說:「顧先生,我打完電話了,院長確實是來不了了。」
輔導員喘了一口氣,顧寅虎視眈眈,謝奚一言不發,終於來了一個外人打破了詭異的氣氛。
女教師進來的同時顧寅從椅子上起身,西裝外套被他取下放在椅背,整個人從容客氣,儀態風度。
「沒事,輔導員怪我越過他直接找院長,既然院長忙西郊片場那塊地的事情沒來,我先和輔導員談好了。」
女教師被認真注視著,臉頰暈紅,抿唇笑了笑。
輔導員驚異:「他怎麼知道西郊片場的事?陳老師你告訴他的?」
女教師茫然搖搖頭:「不是啊,我沒說。」
輔導員怔愣,這事是內部的大事,沒有外人知道。